張乾歲轉頭盯著陳芝方笑:“怎麼就不一定了,要是他們稍微施加點壓力,她父母能承受得住嗎?今天我們不就是個幌子,他們想一起吃飯的,不就是虞家人。你看韓昌柏看虞漁是什麼眼神,他爺爺喜歡她,他也喜歡她。”
陳芝方沒說話,朝韓昌柏看去。
韓昌柏的眼神一直淡淡地落在虞漁身臉上,沒有移開過。
裡頭還摻雜著複雜的感情,帶著一點克製,又帶著點索求,還帶著點怯弱。
這樣的眼神作為男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裡頭的愛。
一個位高權重,身世不俗的男人,隻有看向喜歡的女人的時候,才會在眼睛裡頭露出猶疑不決,否則看誰,都隻需要是偽裝著相敬如賓或者像對待一個打發時間的小玩意一樣對待對方。但是韓昌柏看虞漁的眼神可不是看小玩意的眼神。
“她不是和他分手了麼?”張乾歲說。
“最近網上她和他前男友的新聞鬨得沸沸揚揚,還有人拍到了他們兩個在電影院門口接吻……這樣的情形下,韓昌柏都能接受,韓家的人都能接受,他們就這麼喜歡虞漁麼?”說到“接吻”、“喜歡”二詞,張乾歲有些咬牙切齒,他似乎對於他們牛皮糖似的的喜歡很不滿,然而這種不滿並非因為他因為最近發生在虞漁身上各種事導致的對虞漁的不滿,而
是因為他也喜歡虞漁。
陳芝方看著張乾歲略微有些失態的陰沉的臉,便想起上次他與虞漁的談話。
他摸著手中的瓷杯,指腹傳來細膩的質感。
“喜歡也正常,畢竟她是虞漁。”聽到這話,張乾歲愣了一下。
是,喜歡也正常,畢竟對象是虞漁。
張乾歲便看向陳芝方,他看到陳芝方的眼神一直定在不遠處的虞漁身上,陳芝方的眼神和韓昌柏有什麼區彆,沒有區彆。隻不過和張乾歲不同的是,陳芝方的眼睛裡頭少了點氣急敗壞,不是他接受了虞漁不會屬於他們的命運,而是他比張乾歲更早接受,那種認為她被甩了之後她這顆搶手的寶石便會落到他手上的僥幸感是被虞漁在那次飯局上親手敲碎的,他記得虞漁說的那句話:“我以後找的男朋友一個都不會比韓昌柏差。”
她也還說過:“江城這個地方還是太小了。”
誠然,江城這個地方沒人能拒絕韓家。
可是出了江城,出了蘇省呢?
但他沒有把這話給張乾歲說,隻是看著張乾歲臉上的不忿,陳芝方便想到了當時和虞漁吃飯時的自己。
他想,自己當時也是這種模樣嗎?輕浮而醜態畢露。想到這一點的時候,陳芝方忽然覺得像他和張乾歲這樣的人,好像是真的不太能配的上虞漁那樣的人的。儘管他現在的目光也不能從虞漁身上移開,可是這種想法卻如同雨後的草一樣狂野地冒了出來。
不遠處的蘇疊和他哥哥也看向虞漁這邊。
蘇疊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失落。
他哥哥則想起第一次在辦公室見到虞漁的樣子,那印象好像有些模糊了,但是是一種很鮮麗的感覺,他說:“沒想到韓昌柏喜歡她喜歡到這種程度。”
蘇疊說:“你可能沒接觸過她,她確實……很討人喜歡。”
譬如他,哪怕在網上的溝通,都讓他總是想要和她見一麵,甚至下定決心想要浪子回頭。
蘇疊哥哥沒說話,而是皺著眉頭看了蘇疊一眼。
周子雯這個從小到大眾星捧月的焦點,此刻手裡捏著一顆糖,心情宛若被陰雲籠罩。
在和長輩說完話之後,韓昌柏終於時間再次和虞漁說話。
周子雯看到兩人走向了走廊裡頭,外麵冷,因此說話的地方沒有選擇陽台。
在韓家,虞漁似乎對韓昌柏很配合,至少上一次韓昌柏去她家找她的時候,她連房門都沒出。
那天的雪可真的是冷。
“你和他複合了麼?”
在一株綠植旁邊,韓昌柏停下來問虞漁。
虞漁還是穿著江女士給她選的衣服,紅色的圍巾讓她臉色看起來很好。
她抬起眼皮看向韓昌柏,眼睛烏黑,要是她臉上再帶上一點笑容的話,便能和剛剛他在韓老爺子麵前的形象重合起來,隻是一旦到了角落,虞漁便好像懶得再偽裝什麼了。
她並沒有笑。
“誰?”
“在電影院和你一起看電影的那個,你前男友。”
虞漁:“前男友?我前男友不是你麼?”
“你要說準確點,他是我的初戀。”
她一旦開始變得冷漠,便沒有了在長輩麵前的那種自然的可愛,身上的女性氣質便像是被她掩蓋下去了一樣,身上那種雌雄莫辯的少年氣簡直如同西風,讓人不敢說心緒。
韓昌柏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他聲音沙啞,深灰色的眼睛裡頭浮現出某種痛苦和掙紮。
“我知道錯了。”他這麼高傲的人,就在一句前男友和初戀的對比詞中,忽然敗下了陣,彎下了腰。
“原諒我吧,虞漁。”他上前一步想要抱虞漁,然而虞漁卻朝後退了一步,讓他想要環抱住她的手定在了半空中。
他想,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那天晚上,他絕對不會那樣離開虞漁的家,然後對虞漁做那種逼迫的事。
現在的一切,他都無法接受。
而從客廳偷溜過來的周子雯,正好明明白白地聽到韓昌柏這一句宛若舔狗般的“我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