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的發又繞過她那粉色的小痣,落到她藍寶石的項鏈上。
柔軟的煙綠色開衫,使這一切,便又帶上了演戲時江覺所感受到的那種略顯陳舊的記憶感來。
江覺忽然有些失神地道:“你的確很適合江初眠這個角色,就好像是為她而生的一樣。”
他說完之後,才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口不擇言。
他有些懊惱,然而一聲輕嗤打斷了他。
江覺看到坐在他對麵的吳文鐸正略顯冷淡地望著他。
江覺詫異了一
下,隨即眯了眯眼睛,視線又轉向虞漁。
卻見虞漁隻是輕輕地歪了歪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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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這話,似乎好像鄭導也同我講過。”
她語氣輕輕細細如同煙縷:“但我的話倒是一致的。”
“不是我為江初眠這個角色而生的,而是江初眠這個角色,是為我而生的。”
她烏黑的眼睛天生濕潤,霧蒙蒙地笑著。那一瞬間,她仿佛被某種光暈籠罩著。
江覺也好,吳文鐸也好,這個休息室的所有人,都望著虞漁,好像陷入了某種即刻的沉默中。
她說這話明明淡淡的,可是卻帶著那種幾欲令人想要追隨的篤定。
吳文鐸指尖動了動,從袖口探出來,忽而點了下自己的心口。
而江覺,隻是望著虞漁,一瞬不瞬地望著,那雙向來被粉絲稱作像是清水一樣乾淨的眼睛,此刻已濃墨重彩。
陳索菲在一旁,忽然吞了吞口水,說出了自己的:“我覺得碰見虞漁,是我當演員以來最魔幻的事了。”
她是什麼呢?
本職工作是演員,又因演員的身份,而成了比那些年輕偶像還讓人狂熱的藝人,如今,又自己改寫了劇本,陳索菲看了一小點,便知道了含金量。
演員兼任編劇,這是很多演員都難以接受的事情。
然而放在虞漁身上,她卻輕而易舉地接受了。這一切就像是魔幻現實主義。
陳索菲這話,似乎完美地契合了在場所有人的心理狀態。
是啊,真魔幻啊。
虞漁飾演的江初眠魔幻,而虞漁本人更加魔幻。
*
虞漁作了編劇。
演員們便自然而然地來朝他問戲。
譬如吳文鐸,又譬如江覺。
第一幕戲虞漁重新改了。
於是拍攝的時候,虞漁是坐著頂軟轎過來的。
依舊是她選的,桃紅色的軟轎。
她使得那天空下著小雨,然後,她如同那日在渡口上那樣,從轎子上下來,丫鬟給她打著傘。
她手裡捧著那幾簇桃花枝,指尖帶著丹寇,上頭微微濕潤著。
這新拍攝的一幕,比起第一幕的隨意發揮,更令江覺頭腦發暈。
她幾乎是複刻了那日演藝世界裡所發生的事,那演藝世界本就是她所主導,她的台詞都是自己設計的,便不存在所謂的抄襲。
這次再演的時候,虞漁才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在這幾次的演藝世界中,慢慢具備起了某種能力——她似乎已經善於將她想象的一切變為現實了,並且是有意識地將其變為現實。
在第一個世界裡,她不過是隨著劇情走,一路官至丞相,在第二個世界裡頭,她略微有了點自己的意識,在玉城裡麵成長為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存在,而在第三個世界裡,她似乎從頭到尾,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想扮演一個怎樣的存在,欲要令劇情發展到何種程度,並且到了第三個世界,她的所有目的
,都在她的微不可察的主導下,成為了現實。
所以,她在這一次,才如此迫切地想要成為編劇,寫自己的故事。
恍然間,她似乎極端地具有了自主意識和審美觀念。
好像——終於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似的。
因而在江覺呆呆地看著她,忘記了行動的時候,虞漁瞬間便出了戲。
她對江覺說:“江老師,你這樣不行。”
江覺回過神來,卻見虞漁正抬眼看著她。
“抱歉,沒有完全入戲……剛才……”剛才她從轎子上朝他走來的那一幕太震撼了。
不是什麼炮火齊鳴的震撼,而是那種……
各種隱喻忽的在他的腦子裡炸開似的震撼。
虞漁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溫熱,柔軟,貼上他的時候,江覺的手心出了熱汗,他清俊的眉骨上露出幾分隱忍。
而虞漁對他說:“你要想象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
“你厭惡我,而又無法克製地看著我,你心中得生出一種憋屈而背德的愛意和占有欲。”
“明知我是你的妻子,卻不能同我發生任何事,可又難以克製……你想要……”
“然而最終還是被虛偽的使命感侵占了,你故作厭惡,你此刻隻是還沒有明白你心中的真實想法。”
她的聲音每個字都柔軟,那雙眼睛烏黑而濕潤。
當她提到妻子、丈夫、背德、占有欲、難以克製這些詞的時候,江覺隻覺得腦子似乎沸騰了起來。
是,的確難以抑製。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而鏡頭外的吳文鐸幾乎是用一種很陰沉的眼神,在望著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