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的燈光撒在她白嫩的側頸,她看上去有些和氣。
“好啊。”
她嘴唇微動。
“我們和平分手吧,周憐。”
“你會需要我去機場送你麼?”
她歪著腦袋朝周憐笑。
虞漁一定會同意的,周憐雖然早就知道了答案,但是在虞漁用這種輕鬆的語氣講出來的時候,周憐心中泛起了一陣漣漪。
“不用。”他低聲說。
房門關上了,周憐低著腦袋走回了客房。
一牆之隔,周憐合上房門之後,感覺他從此和虞漁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大概,像是兩條交叉過後的直線,末梢越離越遠。
這是他想要的麼?
是吧。
他在下午,就已
經想好一切了。
可是為什麼,睡不著呢?
*
其實周憐的父母都知道周憐在和虞漁談,他們也知道這段時間虞漁在和周憐同居。
虞漁沒有和周憐的父母一起吃過飯,周憐也沒提。
大概他的父母也知道他們在一起不會很久,所以兩方麵都保持沉默。
但是對虞漁,他的父母一直是個默默許可的態度。
聽到周憐和虞漁分手,打算提前出過的消息,電話那端的周母隻是歎了口氣。
“阿憐,你自己把一切都想清楚了,不要未來後悔就好。”
“不會。”周憐的回複很簡潔,隨即掛掉了電話。
周憐收拾好東西離開的時候,虞漁在門口朝他揮了揮手。
周憐朝她回以一個淡漠的笑容。
轉身之後,他聽到了背後關門的聲音。
周憐說不清自己怎麼想的,內心酸脹如同泡在加了醋的水裡。
但是他將這種情緒壓了下去。
他知道,虞漁不是他的宿命,他也不是虞漁的宿命。
他的宿命是那個冰冷而絢麗的地方。
周憐意識到自己在說服自己。
他閉了閉眼睛,可是沒有後悔。
*
虞漁將周憐送走之後,看著恢複了獨身時模樣的公寓,緩緩鬆了一口氣。
回到書房之後,虞漁忽然覺得輕鬆。
但是當她重新看向自己創作的文字的時候,卻覺得很陌生。
周憐的影子淡了之後,這裡麵的主角,仿佛也在某一刻失去了光華和魅力。
虞漁盯著密密麻麻的字眼,陷入了一種放空的狀態。
心境發生了古怪的質變,不是這一刻,而是周憐提出分手的那一刻。
周憐並非完美無缺的人,他理智而強大,可是除此以外,他身上有某些淡薄的汙點。
他並不能容許他人打亂他的計劃和人生,哪怕是她也不行。
周憐必然對她有過情感,可是這種情感在更高層次的追求麵前不足一提。
他便惡劣地使她感到反感。
不愧是天才,在分手這件事情上,也要給自己留足了體麵。
可是她腦海中的周憐,或者說她腦海中想要構造的人物,應該就是神,而不是帶有人類某種弱點的人。
那樣的存在,有愛,可是是像神一樣愛人。
在某種程度上,周憐的確像是神明,可是不是她頭腦中那個幻化的影子。
他隻是周憐而已。
而她通過周憐而幻想的那個影子,是更高大的神明。
“宿命這種東西,永遠都不可能寄托在彆人身上。”
“它不是任何一個他人。”
“不如我自己成為那樣的人。”
她想寫的,不是人,是神。
她想到那種強大、冰冷、理智、仁慈,就忍不住顫栗。
就算俯首,也是神愛世人,而不是淺薄的鬥氣。
那個人——就像是北極一樣冰冷而遙遠,像星空一樣龐然而燦爛。
“我應該學會,將所有的寄托歸於自己,而不是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他們隻能是媒介,而不能是終點。”
虞漁喃喃自語。
此時,她點擊了刪除鍵,將原本的文檔毫不留情地丟棄了。
看著麵前一片空白的畫麵,虞漁呼喚出了演技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