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澤同楊戩回到謝家花了三天,明明是一天的路程, 卻偏偏被謝靈澤拖成了三天。
一個是他嫌路程顛簸故意走慢了些, 一個是他不知道如何去麵對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親人。
但是該來的還得來,當馬車停下來的時候, 謝靈澤就知道他這是到家了。
“公子, 到家了。”車外的小童輕聲喚道。
謝靈澤在馬車“嗯”了一聲以做回應。
楊戩看了旁邊的謝靈澤一眼便先下了車,準備到時候扶謝靈澤下車。
門前等候的小輩看著車上下來的陌生男子有些驚訝, 但想想家主前些陣子為何發怒, 幾個小輩也就明白了這個男子的身份了。
幾個小輩本想故作冷臉但在看見楊戩的姿容後頓覺羞愧, 如此風神秀徹之人又怎會心生惡感。
“先生,下來吧。”楊戩伸手道。
於是一雙素手搭了上來,披著狐裘身穿墨衣的謝靈澤便就著楊戩伸過來的手下了馬車。
“侄兒見過叔父。”為首的謝玄帶頭行禮道。
謝靈澤伸手讓幾個子侄起來, 他道:“行禮做什麼, 平日裡又不是沒見過。”
還未說幾句話, 謝安身邊的仆從便匆匆地跑了過來,他道:“公子, 家主叫你過去。”
說完, 那仆從看了一眼謝靈澤身邊的楊戩,又添了一句:“也請這位公子同我家公子一起過去。”
謝靈澤和楊戩對視一眼, 然後謝靈澤開口道:“那就走吧。”
於是, 謝靈澤便與楊戩攜手去了謝安的書房。
謝安在書房中看著書, 麵上雖沒有什麼表情, 但心中卻是思慮萬千。
家中幼弟突然喜歡上了男人, 還為了男人不再娶妻, 不留後。
荒唐呀,謝安不由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他看著書案旁邊自己夫人千挑萬選出來的與謝靈澤結親的人選不由更加頭疼。
這世道上許多荒唐事,他謝安都能笑看,淡然處之,可涉及到家中幼弟,他卻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的淡然。
屋外的雪大了,謝靈澤與楊戩並肩走在一起,楊戩替謝靈澤撐著傘,身後跟著的仆從都看得出來這傘全偏向了自家公子,而這位公子半個肩膀都濕了。
謝靈澤看了看楊戩濕了的衣服,不由皺眉,明明是一個法術解決的事。
隻見楊戩笑了笑,他道:“先生,我如今是個無名之輩,既無家財萬貫,亦無權勢滔天,隻能靠著這顆愛你護你的心來獲得大舅子的認可了。”
謝靈澤聞言不由露出一個笑容,他道:“堂堂清源妙道真君連聘禮都沒有嗎?”
“那麼,先生喜歡什麼,便是天上的星辰我也可違了這天規給你摘下來。”楊戩說得認真。
謝靈澤垂眸:“我要真君這一顆真心,要真君生生世世陪著我。”
“不是早就給你了嗎?算定情信物,不算聘禮。”
“那我就沒什麼想要的了。”
後麵跟著的仆人們雖然知道二人是在說話,但卻始終聽不清二人在說什麼。
不過多時,謝靈澤和楊戩便到了謝安的書房。
推開門,謝靈澤便感受到了一股熱氣,想來這房子中是燒了地龍。
“見過兄長。”謝靈澤規規矩矩地行禮道。
楊戩也道:“見過兄長。”
謝靈澤不知道謝安會不會發火,隻瞪了他一眼,讓他莫要這麼皮。
而楊戩則是回以無辜一眼。
謝安的養氣功夫很好,並沒有發火,但也沒有應楊戩那聲兄長,隻指了指對麵的位置道:“坐吧。”
謝靈澤和楊戩依言坐下,謝靈澤坐下後開口道:“不知兄長喚我來有何事?”
“結親之事。”說完,謝安便讓身邊的仆從將書案邊的畫卷遞給了謝靈澤。
謝靈澤將畫卷展開一看,是一幅幅仕女圖,上麵寫著這些女子的姓名生辰和家世。
於是,謝靈澤放下手中畫卷,抬頭道:“是家中哪個子侄要成親?”
謝安抬眸:“是你要成親,這些都是京中貴女,斷袖之癖、龍陽之好終究不是正途。”
謝靈澤聞言,扔掉了手中的畫卷,他道:“我以為我在信中說得很清楚。”
謝安皺眉,他道:“即便在一起也要娶親生子。”
這京中貴族子弟中縱有愛藍顏不愛紅顏者,但也是娶親生子了的呀。
謝靈澤道:“兄長撫養我長大,自然知我性子倔強,我與清源在一起,是一輩子的事,不娶妻,不生子。”
“那你呢?楊清源。”謝安將視線放在了那個神清骨秀的男子身上。
謝安厚重的視線宛如一道實質,若楊戩隻是一個普通人怕是會嚇得當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