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修詣並不知曉自己差一點就步入黃泉路,住進紅塵苑的第一晚他便失眠到了半夜,總覺得自己正身處另一層夢境,一覺醒來後依然身處魔族過雲江任人羞辱。
紅塵苑中種滿蘭草和曇花,過了子時後曇花綻放,一縷縷香氣順著春風拂進房中,讓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明修詣終於有了一絲睡意。
而後一夜無夢。
外麵落了一夜的雨,晨起時院中全是水痕,黑衣傀儡將三人的九方宗弟子服一一送過去,讓其穿好後便前去主山演武場候著。
明修詣將白色弟子服穿好,踩著春雨殘花跟著傀儡前去九方宗主山。
明修詣體內魔息被壓製,修為也恢複了些許,他耳聰目明,剛到主山演武場便耳尖地聽到不遠處一堆弟子在竊竊私語。
他本對旁人的談話沒興趣,正要轉身尋個安靜的地方候著,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小聖尊啊,昨日……”
明修詣一愣,腳步頓住了。
他本以為那些弟子是在交談宮梧桐昨日收了三個徒弟的事,但仔細一聽卻並非如此。
一弟子滿臉擔憂:“小聖尊昨日提前犯了病,你們說今日他還會不會去學府?”
另外一人小聲道:“宗主應該會看好他,不讓他到處亂跑禍害人吧。”
那弟子幽幽看他:“你真覺得小聖尊會乖乖聽宗主的話?若是他真的提前犯病,千仞學府大半弟子都要告假十日了。”
“呃……”
“說的也是啊,我突然想告假了。”
“我也想。”
明修詣聽得有些疑惑。
小聖尊發病,和學府告假有何聯係?
三界傳言整個九方宗都寵小聖尊寵得跟什麼似的,怎麼聽這些弟子的話,倒像是十分不待見宮梧桐?
就在這時,睢相逢不知何時出現,他一身弟子服穿得鬆鬆垮垮不修邊幅,好奇地靠近那些竊竊私語的弟子們,認真問道:“你們說小聖尊怎麼啦?什麼禍害人呀?”
那些弟子被這神出鬼沒的睢相逢嚇了一跳,回頭一瞧見他穿的弟子服,鬆了一口氣。
“你是剛入門的弟子吧?連這個都不知道?”
睢相逢滿臉人畜無害:“是的,昨日才入門。”
“那就對了,我和你仔細講講啊。”
那些弟子分享欲極強,當即就將宮梧桐的老底給掀了。
“我們小聖尊因為身負半身媚骨,每月魅魔紋會發作一次,不過沒什麼大礙啦,一顆靈丹就能壓製住。”
睢相逢似懂非懂,他在魔族過雲江待了太久,還以為道修全都排斥魔修,卻沒想到這些正道弟子似乎對小聖尊有一半魔骨之事沒有半分厭惡,言語間還十分親昵。
“發作之時我們並不知曉是何種模樣,之事發作後的後遺症卻是九方宗人儘皆知的。”
睢相逢對宮梧桐十分好奇,追問道:“哦哦哦,什麼後遺症呢?”
明修詣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弟子將聲音壓低,像是怕驚擾了什麼:“魅魔紋遺留的後遺症,會讓小聖尊……”
明修詣正要聽個清楚,鼻間突然嗅到一股微弱的曇花香。
他一愣,回頭一看,宮梧桐正一身桃花粉衣,搖著桃花扇麵溜達了過來。
那弟子還不知道,依然在喋喋不休:“……會讓小聖尊對人輕而易舉情根深種。”
明修詣:“……”
“當年小聖尊第一次發病時,在闡道會上當著所有修士大能的麵,對著四方大佛寺的新佛子傾訴衷腸,情話說了一套又一套,氣得大佛寺的聖僧號令滿寺的弟子追著小聖尊打了十八條街。”
“不過好在小聖尊的愛意隻有短短五日,魅魔紋消散後不用宮確聖尊罵,他一腳就將人蹬了。”
“隨後他每次發作,看中哪個人,九方宗宗主就會讓人將那人抓去關五日禁閉,等小聖尊魅魔紋沒了才能放出來。”
“若是碰到宗主心情差一點,那五日不光要關禁閉,還要一刻不停地練劍,出來都能讓人蛻掉好幾層皮。
“嗚嗚,真是無妄之災。”
“唉,誰要是被小聖尊看上,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明修詣:“……”
所以一聽說小聖尊發病,學府所有弟子都被嚇到告假。
睢相逢聽得津津有味。
明修詣看著越走越近的宮梧桐,臉都綠了,他重重咳了一聲,妄圖打斷那些弟子聲淚俱下的訴苦。
隻是那些弟子正說到激動處,宮梧桐又掩藏了氣息,根本沒發覺,還在那嘚啵嘚啵。
“所以,自那之後,九方宗每月二十五便是個極其特殊的日子,我們悲痛地稱那天為……”
宮梧桐像是一隻貓,足尖點地的聲音比春雨還要輕,他悄無聲息走到了弟子們身後,笑眯眯地給自己扇扇子,認真地去聽那天到底叫什麼。
弟子心有餘悸,小心翼翼膽戰心驚地說出幾個字。
“……小聖尊選妃日。”
明修詣:“……”
睢相逢:“……”
宮梧桐突然:“哇哎——”
還沉浸在“小聖尊選妃日”的弟子們驟然被嚇到,險些從地上一蹦而起,等到一點點轉頭瞧見宮梧桐那張豔美昳麗的臉時,全都一呆,根本不知作何反應。
所有人臉上寫滿了“木”。
宮梧桐扇著桃花扇,笑得比那盛開的桃花還要豔。
“小聖尊今日又來選妃了。”宮梧桐深情地說,“愛妃們,你們誰願意和我共度五日**啊?”
弟子們:“……”
明修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