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明修詣大鬆了一口氣,正色道:“是!”
一旁的越既望和睢相逢見宮梧桐不生氣了,也跟著道:“師尊,師尊我們呢?”
“你們啊。”宮梧桐歪頭想了想,抬手捏出一隻墨蝶指引方向,“那就幫我跑趟腿,去九方宗的靈卉穀取些花草來吧。”
“是!”
宮梧桐將他喜歡的幾種花一一說了,越既望記住後,和睢相逢開開心心跑著去靈卉穀了。
明燈已經操控靈力將整個紅塵苑的寒冰融化,水流全都彙入了池塘中,還夾雜著被凍上的花瓣。
寒冰靈種果然不容小覷,紅塵苑的大半花草都被凍成了冰花,一解凍連花瓣都不見了,隻有光禿禿的根莖。
明修詣越看越覺得難受。
明寂也愛蘭,明修詣跟著耳濡目染認識一些,院中有好幾株蘭花稀罕至極,三界天價難求,就這麼因他毀了。
“若是我修為再高些就好了。”明修詣心中再次浮現這個念頭,且愈發強烈。
地上栽種的曇花蘭花全都毀了一乾二淨,隻有幾棵耐寒的樹還勉強活著,明修詣見著一點翠綠色,忙上前將手抵在樹根處,不要錢地將靈力灌入樹根。
木係靈力對樹木很有親和力,治愈力更是最有效的,很快,好幾棵蔫噠噠的樹在他手中活了過來。
最後融化的是那棵參天梨樹,明修詣看著光禿禿的樹枝,將靈力灌入了樹根。
明燈周身全是碧綠色的螢光,他在一旁將水引入池塘,見狀淡淡道:“這樹救不活了,彆浪費靈力。”
明修詣卻是搖頭:“能救活的,這樹根還未全毀。”
靈力依然源源不斷往梨樹根下灌去,明修詣臉色很快蒼白起來,但他不肯停,靈力斷斷續續灌入,讓那蔫噠噠的梨樹緩緩有了些生機。
就在這時,一隻微涼的手突然扣住他的手腕,攔住他的靈力。
明修詣茫然抬頭。
宮梧桐將他拽了起來,眸子一彎:“隻是一棵樹而已,乾嘛這麼拚命呀?”
明修詣:“可是……”
宮梧桐含著笑伸手在明修詣眉心輕輕一彈,一股清冽靈力進入他的識海。
明修詣猛地喘了一口氣,這才後知後覺自己經脈的靈力竟然耗費完了,四肢百骸一陣陣細細密密的酸痛。
宮梧桐單手負在背後,笑吟吟地道:“伸手出來——今日是你最先來迎接師尊的,給你個獎賞。”
明修詣垂著頭,小聲道:“師尊還沒罰我呢。”
他總覺得自己配不上宮梧桐的獎賞。
“嘖,囉嗦,還沒見過上趕著要罰的。”宮梧桐道,“放心吧,師尊一向獎罰分明——伸手。”
明修詣猶豫一下,才彆扭地伸出手。
宮梧桐將一樣冰涼的東西塞到他掌心,明修詣一愣,還以為自己握住了一塊寒冰。
隻是當宮梧桐那層疊的寬袖離開,露出掌心中一把熟悉的劍柄,明修詣才終於看清楚自己手中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是——
他的玉鉤劍。
明修詣直接呆愣在原地,看著那散發著如皎月光芒的劍久久回不過神。
宮梧桐很滿意的反應,正要喜滋滋地邀功,但又想起來自己身上的雨水已經被明燈春意蒸乾了,遂放棄了搶彆人功勞的損招。
“怎麼樣,喜歡嗎?”宮梧桐期待地問,“這可是你那好義兄親自下寒潭給你撈上來的。”
明修詣握著那劍,茫然又無措,隻覺得那劍似乎有千斤重,墜得他手腕生疼。
楚譽那樣精明之人,若不是宮梧桐,怎麼可能會為了自己去撈劍?
明寂死後,明修詣還以為這世間不會再有人關心自己有沒有受委屈,不會為了他這種無關緊要的人出頭,不會有人再耗費心神管他。
看著宮梧桐彎著桃花笑眼衝他溫柔笑著,恍惚中,明修詣突然感覺自己心中一直緊壓著的石頭被他這個笑顏直接擊碎。
原來這世間,還是有人在意他的。
這把玉鉤劍仿佛一劍斬開明修詣緊閉的心門,從明寂隕落後一直積壓在心中的憤懣和委屈,和唯恐被宮梧桐厭棄的患得患失,如決堤的河水一齊發泄了出來。
心間的鬱結陡然化為酸澀,一點點襲向四肢百骸,最後蜂擁至眼眶,險些將他淚水逼出來。
木係靈力還在梨樹上緩緩蔓延,此時已經慢吞吞到了枝頭,讓光禿禿的枝頭枯木逢春,陡然開始大簇大簇的雪白梨花。
明修詣在一片梨花香彌漫中撲到宮梧桐懷裡,淚水悄無聲息落下。
他終於尋到了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