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既望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會找到他,徹底殺了他。”
“嗯。”宮梧桐,“你身上還有他下的印記,等著就好,他會再來尋你的。”
“印記?”
宮梧桐沒有多說,他事不關己地從那群已經失去生機連自己死了都沒有意識到的修士身邊走過去,帶著越既望和明修詣離開此地。
越既望回頭看了看那些還站在原地滿臉茫然的修士,輕聲道:“他們會如何?”
宮梧桐:“他們會繼續這麼活著,不會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
越既望:“若是旁人告知呢?”
宮梧桐古怪看著他:“他們的神魂還在皮囊,就算有人告知他們也不會覺得自己哪裡有異樣。”
越既望抿唇沉默。
好半天,他又沒忍住,喃喃開口:“師尊……若是當時您說了那瘋子的異樣,他們會獲救嗎?”
明修詣神色一沉,厲聲道:“越既望,慎言!”
越既望說完也意識到這句話太有質問的意思,想要解釋卻不知要如何開口,隻能住嘴。
宮梧桐並沒有放在心上,他知曉越既望他這種從不會多想的性子並沒有其他意思,他真的隻是純屬問自己若是說了他們是否會違背天命獲救罷了。
宮梧桐頭也不回,語調平穩:“不會。”
越既望怔然抬眸。
宮梧桐禦風而行,纖瘦的背影仿佛隨時都能隨風而散,墨發飛舞,他微微側頭,眉目沒有了平日裡的張揚明豔,反而帶著些許看破世間萬物的漠然。
“就算我今日在此處寸步不離,也救不了他們。”
宮梧桐這些年看了太多,也做了太多無用功,不會再像越既望一樣天真,對天命有什麼期望。
這雙眼睛看到再多,也終歸隻能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罷了。
幾句話的功夫,三人已經回到了宅院。
睢相逢一看到沒見過的靈草就亢奮,此時竟然還沒睡著,瞧見三人一齊回來,忙站起來:“你們去哪兒了,一齊散步?”
宮梧桐和越既望都沒理他,明修詣溫聲道:“出去忙了個事,現在已經好了。”
睢相逢也沒多問。
越既望悶頭跟著宮梧桐走到了內室,四下無人時才問道:“師尊方才說的印記,是指我手臂上的東西嗎?”
宮梧桐看起來有些疲憊,他揉了揉眉心坐在椅子上,沒有回答,而是視線先瞥了一眼桌子。
若是明修詣在此,肯定察言觀色給師尊倒茶,但越既望這個神經粗的根本沒察覺宮梧桐的意思,還在那暗自苦惱。
宮梧桐徹底服氣了。
也怨不得他將“大逆不道欺師滅祖”的鴻鵠之誌安在明修詣身上,實在是他大徒兒太蠢,一心隻想鼓搗花花草草的二徒兒太笨了。
宮梧桐自己給自己倒了茶,道:“那些修士生機已絕但還未死,八成是因為有人將他們的神魂‘縫’在了身體上。”
越既望看著自己小臂上的印記,那果真像是針線穿過去的印記。
“能讓死人還存活在世間,這印記必定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得來的。”宮梧桐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你的生機還未被抽走,那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我們隻要等著就好。”
越既望點點頭:“那我要如何做?”
宮梧桐上上下下打量著他,突然有了個主意。
片刻後,明修詣調息好靈力,前來尋宮梧桐,打算讓師尊再休息片刻。
剛進了院子,就瞧見中央的空地上立著一個半人來高的竹筐。
明修詣不明所以,疑惑走上前,就發現那竹筐被一根木棍給支起來一邊,一截繩子綁在木棍上,一路牽到了內室。
而越既望正抱著膝蓋努力縮小自己的身體,蜷縮在竹筐下麵,麵前還灑了一把米。
明修詣:“……”
這是在捉麻雀嗎?
還是說這是師尊故意做出來的新的整人的法子?
明修詣神色複雜地走到了內室,見宮梧桐正一手把玩著繩子,一手懶洋洋地在玉牌上劃了幾個字。
「已尋到,南方,明峽島方向」
明修詣:“師尊。”
宮梧桐抬眸看他,哼唧了一聲:“怎麼?”
明修詣道:“我來陪您睡覺。”
宮梧桐不會拒絕送上門來的“覺”,將繩子解下來,朝明修詣揚了揚下巴。
明修詣走了過去,不知怎麼有些遲疑。
宮梧桐:“怎麼了,婆婆媽媽的,有什麼事直接說。”
明修詣坐在旁邊,猶豫半天,試探著的輕聲開口:“師尊,您說寒冰靈種……適合修……”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四個字說得活像是炸豆子一樣。
“適合修……無情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