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梧桐一笑, 玉劍上的靈力仿佛開始一簇又一簇的梧桐花,朝著李南枝席卷而去。
花香帶著鋒利的劍意,李南枝咬牙用儘所有靈力才勉強抵擋住, 往後退了數步艱難站穩。
他一回頭,就瞧見明修詣麵無表情地握著全是寒霜的玉鉤劍,順著方才越既望切出來的痕跡揮過去。
李南枝的手幾乎將劍柄握斷。
宮梧桐卻在此時停止了攻勢,他微微挑眉, 道:“你若是將分出去的靈力收回來,或許能保住自己一命。”
隻是一句話, 李南枝卻仿佛察覺到了什麼, 他的手暴起根根青筋,臉上的神色卻依然溫柔:“縫風對小聖尊說了什麼嗎?”
他好像連發瘋都彬彬有禮, 溫潤謙遜。
宮梧桐笑眯眯的:“說了啊, 能說的都說了, 不能說的好像也說了,嘻。”
小聖尊好像深諳如何一句話就能將人激怒的道理,這句欠揍的話說出來, 就連李南枝都忍不住閉上眼睛,似乎運了一下氣, 才艱難保持住了那具溫柔的假麵。
“生老病死乃是天命。”宮梧桐淡淡看著他,“你如此執著已死之人,可人死了就是死了,就算將那具皮囊留在世間, 有什麼意義?”
李南枝聽到這句話, 微微歪了歪腦袋, 似乎覺得有些好笑:“意義?我要那東西做什麼。”
宮梧桐其實也隻是挑一些冠冕堂皇的詞兒說, 但李南枝一句反問回來, 他竟然覺得很有道理,差點被說服了。
“再說了。”李南枝道,“那並非一具皮囊,多虧了當年小聖尊的提醒,我已提前用我的心頭血禁錮住了她的神魂,沒讓她氣絕後便魂飛魄散。隻要……隻要我尋到重塑肉身的靈骨,就能讓她徹底起死回生。”
宮梧桐覺得很有意思:“為了她能活過來,你連自己的生機都抽出來給她用了,難道就不怕她活過來後,你卻死了?”
李南枝笑了笑:“我會活著。”
他已經是個沒有絲毫生機的活死人,卻不知哪來的自信,呢喃著道:“我會一直活著。”
宮梧桐長發飛舞,玉劍破空倏地落在李南枝的脖頸處,微微一壓,鋒利的劍刃劃破了脖頸,卻沒有流出半滴血來。
“太可惜了。”宮梧桐慢條斯理道,“今日你就要死在這裡了。”
與此同時,明修詣已經直接劈破了房子的禁製,握著玉鉤劍渾身全是寒霜地衝了進去。
隻是到了內室瞧見躺在軟榻上的白衣女人時,他微微一怔,本能偏頭不去直視,省得冒犯。
麵前的女人身上明顯沒有半分生機,對他也造不成絲毫威脅。
明修詣思緒急轉,心想:“李南枝之所以鬨這麼大動靜,殺了那麼多修士,就隻是為了保住這女子的屍身嗎?”
就在這時,越既望直接莽了進來,看到軟榻上躺著的女人,眼睛眨都不眨,直接抬劍就劈。
明修詣:“……”
明修詣總是被宮梧桐罵不解風情,此時看到這一幕真想讓宮梧桐過來看看,最不解風情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
越既望直接衝上前要劈人,隻是劍刃在剛至白羽麵門時,一股比方才房間還要堅固的結界倏地出現,劍刃劈在上麵,竟然在轉瞬被直直震斷。
越既望看到自己斷成兩截的劍,呆了一下,猛地一聲慘叫:“我老婆!!!”
明修詣:“……”
越既望滿臉絕望,哆哆嗦嗦撿起自己斷成兩半的“老婆”,恨不得哇的一聲哭出來。
明修詣沒有去管他,微微眯著眼睛看向白羽,這才發現李南枝竟然將近乎六成的靈力都布在了這人身上化為一層堅固的結界。
化神期的修為和元嬰期還是相差極大的,就算兩個元嬰期大圓滿也無法將化神期一半以上靈力的禁製給打破。
明修詣和越既望麵麵相覷。
沒一會,得知沒有危險的睢相逢偷偷摸摸地跑了過來,看到床榻上的白羽意識到這裡竟是彆人的閨房。
他瞪了兩人一眼,將軟榻上的床幔放下來,擋住榻上的場景。
越既望蹲在旁邊拿東西正在妄圖把自己的斷劍給粘上,瞧見睢相逢過來,蹙眉道:“你快看一看,能不能把那禁製給打破?”
睢相逢瞥他:“化神期的結界,你以為我有多大能耐啊?”
越既望說:“那我要你何用?”
“嗬。”睢相逢皮笑肉不笑,“等你被揍慘了,可彆找我來治傷。”
越既望立刻慫了。
反正得罪誰都行,就是不能得罪醫修。
遠處一片廢墟中,李南枝沉沉看著宮梧桐,抬起手抓住宮梧桐放在他脖子上的玉簡,那鋒利的劍刃將他的手指割破,露出裡麵慘白的骨肉。
“當年小聖尊也是用這樣的語氣說出來的。”李南枝說。
宮梧桐依然不記得自己到底在什麼時候見到過李南枝,聽他這個語氣似乎打算為自己解惑,便饒有興致道:“哦?我們在何時見過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