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修詣沒吭聲, 悄無聲息地將自己整個人埋到了水裡,還把水麵給凍住了。
宮梧桐:“……”
宮梧桐都被他氣笑了,敲了敲冰麵, 沒好氣道:“至於嗎你?師尊又不怪罪你。”
明修詣還是一言不發,把冰麵凍得更嚴實了,看起來似乎想把自己也給凍成冰坨, 這樣就不會在師尊麵前失態了。
宮梧桐瞥了那冰麵一樣, 冷哼了一聲, 轉身走了。
明修詣默默運轉靈力,好讓自己不被水被憋窒息, 耳聽八方, 直到確定宮梧桐的腳步聽不到了, 他才抬手將冰麵融了,慢吞吞從水裡冒出半個頭來。
他十分警惕, 唯恐宮梧桐不按常理出牌,再殺個回馬槍, 小心翼翼看了半天, 悄無聲息鬆了一口氣。
明修詣從浴桶中出來,都來不及擦身子直接把屏風上掛著的衣衫拿過來飛快披在身上。
直到有衣服蔽體, 明修詣終於覺得安心了些。
地上還放著宮梧桐沾滿水的外袍, 明修詣視線無意中瞥見,猶豫了好一會,走上前將外袍雙手撿了起來。
他抱著那全是水的外袍,運轉靈力將水蒸乾,那帶著宮梧桐氣息的外袍溫順地搭在明修詣的小臂上, 好像一個溫柔的觸碰。
明修詣耳根發紅, 抱著師尊的衣袍往內室走, 心中糾結不已,不知道是該給師尊送回去還是自己收著。
他心想,就算給師尊送回去,師尊那種一天換三件不重樣衣裳的性子肯定會隨手扔,下次穿不一定是什麼時候了。
但若是自己將師尊的私物收著,好像有點太過孟浪了。
明修詣冥思苦想遲遲下不了決定,眉頭都要皺成兩個點了,他心不在焉到了內室,正要上榻休息,突然察覺到床榻上似乎有些異樣。
他一愣,猛地抬頭,視線剛好落在宮梧桐那微微崩起的後腰上。
明修詣:“……”
宮梧桐大概是懶到家了,連靈力催乾僧袍都不肯,索性直接脫下來扔到地上,隨手從明修詣的衣櫃裡翻出來一件順眼的裡袍裹在身上。
明修詣的衣袍對他來說有些大,鬆鬆垮垮裹著纖細的身體,他也不在意,趴在床榻上拿著話本一邊看一遍勾著腿交替著踢來踢去,隨意得不行,簡直把此處當成自己的房間了。
明修詣將視線從宮梧桐那還在來回踢的小腿上移下來,輕聲道:“師尊,您怎麼在這裡?”
宮梧桐隨口道:“你回來了——你這話問的,在床上當然是睡覺啊。”
明修詣對宮梧桐的強勢妄為根本沒有半點辦法,在心中輕輕歎了一口氣,視線無意間垂下來時才意識到自己正抱著師尊的外袍。
他嚇了一跳,唯恐宮梧桐以為他心思不純,忙展開外袍披在宮梧桐腰上,順勢擋住那晃來晃去什麼都沒穿的腿。
宮梧桐不滿意地踢了踢腿:“彆裹,熱。”
明修詣按著衣服不讓他踢掉,聽到他喊熱,便運轉寒冰靈種散發絲絲涼意。
宮梧桐這才哼唧著不蹬衣服,繼續看話本了。
有宮梧桐在床上躺著,明修詣根本不敢上床,便盤膝坐在腳踏旁,一邊打坐冥想一邊散發寒意,給他師尊當人形冰花消暑。
隻是宮梧桐破事兒特彆多,哪怕在明修詣這裡也不消停,他看了沒一會,頭也不抬地喊:“之之,幫我綁一綁頭發,癢得慌。”
沉浸在修煉中的明修詣無可奈何地停止內府靈力運轉,睜開眼睛半跪在腳踏上,將宮梧桐鋪在背後的長發握起來,拿著床頭上的灰色布條給他師尊綁頭發。
宮梧桐隨意瞥了一眼,嫌棄地看著明修詣,沒好氣道:“你就用著破布條給我綁頭發?”
明修詣躲避他的視線,溫聲道:“我隻有這個。”
宮梧桐也沒指望明修詣這種清修的人有什麼好看的發帶,嘀咕了一句:“苦行僧啊你。”
說完這句話,他翹著腿的小腿倏地一頓,終於將自己從話本裡給強行撕了出來。
回想起方才浴桶裡的事兒,宮梧桐滿臉古怪地看著明修詣,道:“剛才你……”
他話還沒說完,明修詣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本能一抖,他手中還握著宮梧桐黑長的發,這一下猝不及防將宮梧桐薅得腦袋往後一仰,“嘶”了痛叫了一聲。
“明修詣——”
明修詣如夢初醒,忙不迭鬆開手:“師尊恕罪!”
宮梧桐作惡這麼多年,終於遭了報應,頭皮都被拽得又疼又麻,他氣得去瞪明修詣:“我說說又怎麼了,至於這麼大反應嗎?!你之後又不是不成親,難道你成親洞房的時候,也什麼都不做,就在那打坐修行啊?!”
明修詣被罵得腦袋都垂著,單膝跪在那默不作聲,任由宮梧桐罵個痛快。
宮梧桐也沒心情看話本了,隨手一扔往床裡一滾,空開位置,道:“滾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