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相逢並不知道比試台那發生的異狀,還在叼著筆研究那些清心丹。
他用十七顆清心丹換了十七隻蠱蟲,像是無頭蒼蠅似的根據各種排列舉出了一堆彆人要暗害他的可能性,但思來想去,最重要的是他現在還活蹦亂跳的,所以根本發現不出來絲毫問題。
睢相逢正趴在桌子上冥思苦想,腦子突然靈光一閃,猛地爬起來,朝昏昏欲睡的宮梧桐喊:“師尊啊,一般陣法是不是有十七個錨啊?!”
宮梧桐教他們陣法時,將每個陣法符陣相連的落腳處叫做錨,加上陣眼往往是十七個。
宮梧桐迷迷瞪瞪地道:“嗯,十七個。怎麼了,你要是實在是沒事,把之之叫回來,我困。”
睢相逢頓時恍然大悟,立刻要說“李南枝是不是在我身體裡下了法陣”,但轉念一想,十七個“錨”他都吃下肚了,身體也沒有絲毫反應,更何況宮梧桐都沒探出來,應當不是陣法的問題。
他小聲嘀咕了句:“哦沒事,我等會就去。”
宮梧桐含糊應了一聲,想了想又道:“我前些年見過一個算上陣眼有十八個錨的陣法,你要學的話,讓之之教你?”
睢相逢酸溜溜的:“您還單獨給之之教過罕見的陣法?”
宮梧桐:“是啊,誰叫你們三個對陣法都沒有興趣,我這一身衣缽傳給誰去啊。”
睢相逢隻不說話了。
睢相逢幼時被喂了太多毒藥蠱蟲,加上這些年宮梧桐對他的縱容,讓他對蠱蟲毒物那種東西成了癮,而他現在懷裡又揣了個絕品蠱蟲,隻要一閒下來他就饞得心癢,恨不得直接拿出來給直接吞了,但又因為宮梧桐的命令不敢吃。
此時趁著宮梧桐閉著眼睛曬太陽的功夫,睢相逢偷偷摸摸將琉璃瓶子拿出來,放在麵前眼巴巴看著解饞。
這蠱蟲對睢相逢來說,就像是一個快餓死的乞丐瞧見了肉包子,本能叫囂著快打開瓶子吃了,但理智還是狠狠壓抑著。
睢相逢隻將筆橫著叼在嘴裡,目不轉睛看著那蠱蟲解饞。
隻是他實在是太饞了,看著看著腦袋就直接伸了過去,幾乎鼻間挨著那琉璃瓶,兩隻眼睛都成了鬥雞眼卻還是不肯撤身離開。
直到他眼尖地察覺到那蠱蟲幾乎小到瞧不見的眼睛裡出現了一抹紅光。
睢相逢一怔,而後猛地往後一仰,強行讓自己離開那蠱蟲。
“噗通”一聲,他狼狽地跌倒在地上,忙不迭爬起來,像是終於想通了什麼,一股後怕浮現在心口,他快步衝到窗前急聲問道:“師尊,你教給之之的陣法是什麼?”
宮梧桐眯著眼睛,懶洋洋地道:“能讓人變成聽話傀儡的陣法,怎麼,你想學?”
話音剛落,窗戶便被人重重關上,裡麵傳來睢相逢悶悶的聲音:“不想學。”
宮梧桐樂了:“還生氣了?”
睢相逢沒再說話,宮梧桐隻繼續曬太陽,等明修詣回來。
而在一牆之隔的房間裡,睢相逢凍得渾身發抖,拚命瞪大眼睛看著捂住他嘴的人。
有著明修詣麵容的寒冰靈種陰冷又邪氣地笑了笑,湊在他耳畔柔聲問他:“二師兄,我學你的聲音可還像?這可是你之前親自教我的。”
寒冰靈種怎麼可能直接觸碰,他連站在地上都能讓地麵結出厚厚的冰,但此時他卻緊緊將睢相逢困在懷裡,將他的四肢百骸瞬間凍得不能掙紮。
睢相逢隻是金丹期,哪裡是化神境寒冰靈種的對手,隻是一瞬就被掌控住,甚至連呼吸都不能。
寒冰靈種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漸漸喘不上氣來的樣子,大概是想要利用他做些什麼,在他即將窒息暈過去的刹那鬆開了手。
隻是睢相逢渾身已經被凍得發冷,哪怕獲得了新鮮的空氣也依然奄奄一息,狼狽躺在地上,眸子渙散失神。
寒冰靈種抬手一招,將那瓷瓶捏在掌心,大概是怕他的寒意將蠱蟲凍死了,索性直接捏碎琉璃瓶,強行將蠱蟲喂給了睢相逢。
睢相逢垂死之際,猛地睜大眼睛。
蠱蟲入體,被他經脈中僅存的靈力直接吞噬,化為龐大的靈力流遍他的全身,瞬間讓他嗆出一口氣,勉強活了過來。
隻是十息不到,他便在生死間走了一遭。
院子中的宮梧桐一概不知,還在百無聊賴曬著太陽,心中盤算著等會該怎麼哄一哄睢相逢,要不教個新的煉藥方子?
寒冰靈種蹲下來,居高臨下看著緩緩喘息卻發不出絲毫聲音的睢相逢,柔聲道:“二師兄,慧極必傷啊,有時候人還是得蠢一些才能活得更長久,你說呢?”
睢相逢眸子渙散,勉強聚焦落在那張臉上,奮力地想要說話,但他的嗓子因為寒冰靈種捂住他的嘴時寒意入了體,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隻能隱約分辨出他說了幾個字。
寒冰靈種仔細辨認了一下。
睢相逢說:和你一樣嗎,蠢貨。
寒冰靈種一直在學明修詣笑容的臉瞬間沉了下來,他甚至不想去管睢相逢體內馬上要起作用的法陣,直接將他弄死在這裡,讓這張可惡的嘴再也說不出半句謾罵之話來。
寒冰靈種正要動手,卻見睢相逢用儘全身最後一絲力氣,竟然招出了從來沒用過的劍。
他雖然劍術蹩腳,但歹是宮梧桐教出來的,長劍直衝過來時,帶起了一道淩厲劍意。
寒冰靈種冷笑:“你以為這種破劍……”
話還沒說完,卻見到那把劍竟然直接越過他,直直刺穿在了睢相逢自己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