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枝:“你!!”
心如死灰的明修詣見到李南枝像是在和其他人對話似的,心中緩緩燃起最後一絲希望,急忙起身:“師、師尊!咳是師尊嗎?”
宮梧桐心疼得不得了:“是我啊徒兒,哎呦小可憐,師尊疼你。”
隻是他被封在軀殼不知哪個角落,說出的話隻能李南枝聽到。
李南枝直接吐出一口烏黑的血,想要開口卻被喉中的血堵住,隻能感受到那好像無數刀割在身上的痛苦,還有經脈被毒一寸寸毀掉的絕望。
李南枝的神魂本就因為白羽而千瘡百孔,此時乍一被毒浸遍全身,那腳下的天魔封印都在一寸寸的消散,而後藏在影子中的冰棺陡然出現在原地。
李南枝瞳孔一縮,用儘渾身最後一絲力氣撲到了冰棺旁。
明修詣麵無表情地抬起手,將方圓一裡的冰全部融化,包括那座冰棺。
隻是那冰棺不知是李南枝如何做的,隻是融化了一半便再次凍得結結實實。
就在這時,一盞明燈直接飛過來,明修詣見狀抬手抓到那盞燈,推出一波靈力:“明燈,春意……”
明燈速度極快,燈盞原地消散,溫暖的春意以他為中心猛地鋪散開來。
明燈幾乎將自己身上的所有春意全都釋放了出去,頃刻間彆說那一座冰棺了,就連整個寒山關的風雪都被融化,加上明修詣輸入過去的木係靈力,漫山遍野皆是花團錦簇。
李南枝被突如其來的溫暖驚得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眼睜睜看著麵前的冰棺驟然化成一灘水融入地麵上,裡麵安安靜靜的女人安靜躺在地上,因寒意而保存完好的屍身正在一點點變得乾枯。
李南枝撕心裂肺地慘叫一聲,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但他中毒極深,踉踉蹌蹌了好一會才終於到了白羽身邊,哆嗦著手將已經像是枯藤的屍體死死抱在懷裡,紫眸劇縮。
“白羽……我的白羽。”
李南枝像是瘋了似的喃喃道,手指在周圍胡亂抓著,似乎想要將他用儘了修士生機和氣運的冰棺被抓回來,這樣他的白羽就能依然保持著生前的樣子,等著他救活她。
那具屍身實在是太久了,久到隻是輕輕觸碰,手指便化為了齏粉,緩緩落下。
李南枝一直以為白羽死時是他此生最絕望的時候,但現在任由即將要複生的心上人一點點在自己懷裡散成粉末,讓他幾乎忘記了身體毒的痛苦,更加崩潰絕望。
“怎麼會如此呢?”李南枝訥訥地抱著懷裡越來越輕的人,“我明明馬上就能將你複生,明明……”
他話還沒說完,白羽便在他懷裡化為了粉末,隻留下一襲空蕩蕩的單衣。
李南枝彎下腰死死抱住那件單衣,額頭抵著手背,沉默了許久才艱難發出一聲哽咽地低泣。
明修詣並不覺得同情,若不是此時他被打得毫無力氣,都要上前一劍了結了此人。
李南枝的哭聲逐漸細微,那骨灰散落在地麵上的白花上,緩緩化出一抹純白的虛幻人影,站在一片雪白中,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那正是白羽的魂魄。
她被關在這具軀體中太久,久到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神智昏沉,眸子渙散根本聚焦不了,看著……
就像是隻有半魂似的。
李南枝察覺到了什麼,微微抬起頭,看著那一身雪白的白羽正在垂眸看他,稍稍一怔,隨後眸中爆發出光亮來,抬手就要去觸碰麵前的一抹魂魄。
但他朝著日思夜想的人伸出手時,白羽卻掠過他,幽魂似的飄了兩下。
李南枝一愣。
白羽神智全無,像是提線傀儡似的在半空中飄了兩下,眸中倒映不出任何人的倒影來,隻有一片混沌和虛無。
李南枝呆呆地看著她。
“她長久被你困在那具軀體中,神魂早已破損。”宮梧桐冷嘲熱諷道,“就算你讓她將我奪舍成功,得到的也隻是一具提線木偶罷了。”
李南枝搖頭,嘴唇都在發抖:“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宮梧桐懶洋洋道,“要是當年她死後你就安安分分讓她上路,此時八成投胎轉世都能下地跑了,這下可倒好,破損的神魂這一輩子都隻能保持這種幽魂的狀態,永遠不入輪回了。”
李南枝厲聲道:“不可能!她隻是一時不適應,她……她隻是……”
說著說著,他自己都有些不信自己自欺欺人的話,兩行淚緩緩落了下來。
他欺騙了自己一輩子,用那些白羽根本看不上的陰毒手段殺了三界首尊明寂,害死了無數修士奪取生機,甚至還硬生生將彆人的靈骨抽出來……
可到頭來,他這些年所做的一切,竟然隻是一個笑話。
“她隻是……”李南枝似乎想通了什麼,呆怔了好久,突然放聲笑了出來,他恨不得將自己直接掐死,一邊撕心裂肺地大笑一邊說著癲狂的話,“哈哈哈她隻是不認識我,她隻是被我親手毀了而已……”
“我毀了她……”
“是我親手毀了她。”
李南枝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弱。
“我隻是……想再見她一麵。”
“想讓她再、再愛我一次。”
“白……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