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梧桐睡了個前所未有的好覺,鼻間一直縈繞的冰雪氣息讓他安心無比,一直做著連續不斷的美夢竟然還硬抽出一點心思想東想西:“哎呀,魔物從封印出來,之之都不用過去收尾的嗎,總是守在我身邊像什麼樣子啊。”
他一邊口是心非,一邊洋洋得意,覺得肯定是師尊我魅力無限,明之之被迷得神魂顛倒,根本不舍得離開半步。
這次的安眠許是因為常年精神緊繃乍一鬆懈下來,宮梧桐睡了個昏天暗地,渾身酥軟,等到再次醒來時,已經兩個月過去了。
宮梧桐剛剛醒來時,渾身動彈不得,隻能羽睫不能地顫動,抖了好半天才終於能將酸澀的眼睛睜開。
因為睡了太久,他剛開始眼前一片漆黑,好一會才像是被人拂開了那層黑霧似的,視線變得一點點清晰,而後便是四肢和感覺的緩慢恢複。
宮梧桐一邊艱難地運轉體內停滯好久的靈力一邊轉動著腦袋打量四周,本以為可以看到明修詣陪伴在床邊等他醒來,沒成想他脖子差點都扭了,硬是沒尋到明之之一片影子。
宮梧桐的手指剛好恢複知覺,猛地收攏五指,差點把身下的錦被給撕碎了。
隨後嗅覺徹底恢複,他還是能嗅到睡夢中還一直縈繞身邊的冰雪氣息,宮梧桐都懵了,明修詣又不再這個房間,為什麼那氣息那麼重?
他正疑惑著,因為磨蹭的動作脖子上的紅繩輕輕一動,飄過來一股濃烈的風雪味道,撲了宮梧桐滿鼻子。
宮梧桐臉立刻就綠了,感情是他脖子上紅繩的味道。
宮梧桐艱難在地上掙紮了半天,才將自己折騰地坐了起來,總覺得自己好像對這具軀體有點操控不熟練——明明就是他自己的殼子。
他正在冷著臉在床上磨蹭,門突然被人輕輕打開了。
宮梧桐一愣,臉色更臭了,雙手環臂,等著明之之過來自己好無理取鬨一番,讓他反省反省為什麼不在自己身邊守著。
隻是他做足了氣派,進來的卻是睢相逢。
宮梧桐沉睡了太久,睢相逢連試了好多次藥都沒能成功將他喚醒,他垂頭喪氣地進來本來打算給師尊掐個清潔咒清理身體,一抬頭就對上宮梧桐綠油油的眼神。
睢相逢一愣。
這段時日他無論煉了多少丹藥全都以失敗告終,此時見到宮梧桐醒來,一時間根本不敢相信,呆呆愣愣了半天,才突然“啊”的一聲尖叫道:“師尊!”
宮梧桐還沒來得及將他那張臭臉收回去,就被睢相逢迎麵撲上來抱了個滿懷。
“師尊您終於醒了!”睢相逢歡喜地道,“您這一睡我都懷疑是不是要睡死過去了?還好還好……”
“烏鴉嘴。”宮梧桐拍了拍他的後背才將他輕輕推開,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什麼死不死的,晦氣。”
睢相逢一愣。
宮梧桐說話一向百無禁忌,有時和徒弟聊天還會認真地說自己殞落後的棺材需要什麼材質的,要葬在何處才比較滿意等等問題,根本不避諱什麼死不死,甚至還會對“死”這個字十分向往。
這還是睢相逢頭一回聽到他師尊竟然說“死”字晦氣。
不過宮梧桐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有了心理陰影也在所難免,睢相逢一愣之下也開心地道:“是啊是啊,太晦氣了,呸呸呸,師尊肯定與天同壽!”
宮梧桐摸了摸他的腦袋,道:“真乖,往後每日請安,就先祝師尊活得越來越久吧。”
睢相逢:“……”
尋常徒弟們去請安,往往都是稱讚稱讚師尊的盛世美顏,這能讓宮梧桐樂一天,現在變了個規矩,睢相逢倒是有些不太適應了。
但宮梧桐喜歡,睢相逢也沒多說,點點腦袋:“嗯!”
宮梧桐說完,視線又不受控製地往外麵瞥,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臭著臉道:“明首尊呢?”
睢相逢一聽這個稱呼就知道師尊生氣了,忙解釋道:“九重塔那邊的禁製正在被聖尊和師祖聯手封印,之之前段時日也過去相助,許是過幾日就回來了。”
宮梧桐“嗬”了一聲:“讓他彆回來了。”
睢相逢一看宮梧桐又開始熟悉地作妖,懷念得不得了,笑容遮都遮不住,開心地道:“好,讓他永遠彆回來了。”
宮梧桐抬手打了他腦袋一下,瞪他:“你傻啊,我是在說氣話,你不能順著我。”
睢相逢哈哈大笑,十分配合地道:“那得讓他快點回來貼身照顧師尊,否則怎麼將功折罪啊,師尊您說是不是?”
宮梧桐滿意地點頭:“沒錯了。”
他被睢相逢扶著想要下床走一圈,但總覺得腦子好像跟不上身體,明明腦海裡想的動作是將腳踩到地麵上,但那腿卻像是反應遲鈍似的,好半天才艱難地挪動了一下。
宮梧桐眉頭緊皺,道:“我這是怎麼了?”
“應當是當時魂魄損壞離體的後症。”睢相逢檢查了一下他的腿,又探了探脈,道,“沒事,過幾日就能好。”
宮梧桐點點頭。
也是,他再怎麼說也算死過一會,魂魄都差點散了,有一些後遺症很正常。
宮梧桐不高興地捶著膝蓋,道:“那你快讓之之回來,彆說這話是我說的。”
睢相逢比了個手勢:“我懂,師尊放心吧。”
宮梧桐這才覺得開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