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詞是“心如死灰”。
簡直就是徐望此刻的內心寫照。
頻繁受挫帶來的疲憊和無力感,讓徐望已經沒辦法集中精力比劃或者解釋,他第一個想法是直接說出詞麵來打斷,換新詞,可一想自己的狀態,又改了主意。
深吸口氣,徐望於靜靜流逝的秒數裡一點點穩定心神,期盼當下個詞出現時,能尋見些許嶄新的希望。
猜詞的隊友們不明所以,吳笙疑惑看他,況金鑫直接問“哥,怎麼不說話了”,孫江則早已不抱希望,破罐破摔地說風涼話“要我說一開始就不應該猜,這他媽就是坑人的,誰認真誰傻逼”。
十秒結束,“心如死灰”消失,換上“五雷轟頂”。
徐望觸底反彈,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展開,張揚舞爪作驚雷狀,語速快如閃電:“哢嚓——哢嚓——空——”最後一聲他用力拍上自己腦門!
吳笙豁然開朗:“天打雷劈!”
況金鑫心領神會:“晴天霹靂!”
“是霹靂這個東西但是沒有霹靂這倆字!”徐望快急死了,這是他們第一次距離答案如此之近,但越近,越讓人焦灼。
孫江:“好像動了!”
徐望很開心孫江也投入猜詞了,但:“大哥,就算再不貼邊你也好歹說個成語吧!”
“我是說熊!”孫江眼裡的驚恐越來越濃,“熊好像動了!”
徐望渾身一寒,目光立刻從冰瀑挪回眼前,挪到三人腳底下的那團黑影身上……孫江是騙子。什麼熊好像動了,這他媽已經爬起來了好嗎!!!
仿佛感受到了“火熱視線”,搖搖晃晃終於站穩的黑熊抬起那對小眼睛,緊緊鎖定了徐望。
一人,一熊,相距不超過兩米。
徐望踩著滑輪鞋微微往後蹭,喉嚨發乾,手心冒汗。
黑熊試探性地往前邁一步,發現沒碰見先前撞得它生疼的神秘阻礙物,於是又邁了第二步。
徐望心裡的弦繃到極限,一腳蹬起輪滑鞋,風馳電掣就到了七八米外的樹下,扶住樹乾,一眼不敢眨地緊盯黑熊。
黑熊沒邁第二步,而是抬起一爪輕輕刨地,一下,兩下,仿佛賽車手飆車前的油門轟鳴。
“嗷吼——”
怒吼聲震天,黑熊如一枚巨大炮彈,朝著徐望直衝而來!
徐望心裡的弦徹底繃斷,腳底起風,奪命狂逃!
偌大的山林,卻隻有這一畝三分地是硬雪,踩著輪滑鞋到彆處根本是舉步維艱,徐望隻能繞著仨隊友和黑熊轉圈圈!
無形屏障內的隊友乾著急卻幫不上忙,況金鑫火急火燎地大聲支招:“徐哥,要不你就直接讓它撲死吧,撲完就能像昨天那樣直接被彈回現實!”
徐望險險躲過黑熊一爪,重新拉開一段距離,欲哭無淚:“我的弟弟,這事兒不能拿命賭啊。萬一昨天隻是碰巧呢,我這一自殺,等於直接就把小命交代在這鬼地方了!
“那你就往彆地方跑甩掉它啊,在這裡繞哪門子圈兒!”彆看剛才說風涼話,現下遇見危險了,孫江也是真心替徐望捏把汗。
“彆地方雪太厚太軟沒辦法滑!”徐望越解釋越心酸。剛才猜詞的時候他還在想,這滑板鞋好像沒什麼大用嘛,現在知道錯了,知道自己太傻太天真了,就像魚卷風引開熊、雪橇飛馳向坐標點一樣,給你滑板鞋,那必然就是讓你摩擦摩擦,走起魔鬼的步伐啊!
“繼續。”吳笙忽然道。
已滑過去的徐望回頭看他的臉,沉穩,堅定。
“不是沒彆的辦法了嗎,”吳笙挑眉,“那就繼續,猜對詞應該就可以脫困了。”
徐望想說“你說得輕巧,敢情被熊追的不是你!”,可看著對方臉上熟悉的堅定,那話又咽回去了。
這就是吳笙,當他真正想要解決一道題的時候,會摒棄一切雜念,去掉他認為多餘的所有細枝末節,隻抓重點,隻看主線,直奔核心,專注而高效。
在徐望心裡,這就是吳笙最帥的時刻,無論多年前的高中,還是多年後的現在。
“徐哥——”況金鑫一嗓子直接喊劈了。
徐望頭皮一緊,條件反射地往前一滑,熊爪劃破了羽絨服,飛出幾朵白鴨絨。
眼見徐望生死一瞬,吳笙被嚇得幾乎呼吸驟停,哪還有半點沉穩,直接發飆:“看我乾什麼,看詞看熊!”
其實不用他提醒,徐望也再不敢走神了。
魔鬼步伐摩擦起來,徐望幾個加速重新拉開距離,而後抬頭飛快看一眼冰瀑。
不知已經換了幾個詞的冰瀑上,此刻給出的是“怒目圓睜”,倒計時還有七秒。
從開始到現在,冰瀑上已經不知換過多少個詞,徐望忽然意識到,這“詞庫”未必就是無窮的,或許已經見底,或許接下來的每一個詞都有可能是最後一個,而隻要再答錯,滿盤皆輸。
突如其來的壓力讓徐望心慌,卻也讓他有了背水一戰的覺悟。
輕輕深呼吸,徐望讓自己的心靜下來,慢慢將身體和意識分開,身體交給肌肉記憶,維持輪滑繞圈,意識全部集中在詞上。
這是吳笙當年教給他的考試秘訣,尤其解題思路卡住的時候,有奇效。
徐望:“咱們高中教導主任天天什麼樣?”
吳笙愣了半秒,隻半秒,而後鏗鏘出聲:“凶神惡煞,橫眉立目,怒目圓睜!”
“叮——”
久違的清脆。
“對了?答對了是不是!”況金鑫第一個喊起來,比徐望還要興奮。
徐望沒時間給他回應,但揚起的嘴角已是答案。
讀秒尚未結束,冰瀑已經換詞,這是第一次。
徐望看著新詞,一鼓作氣:“佘海洋唱歌!”
吳笙:“鬼哭狼嚎!令人發指,人神共憤!”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