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河畔,陽光電影院, 4DX廳。
幽暗的放映廳內, 正在上演一部喪屍電影, 銀幕中血肉模糊的光影, 照亮了中間一排, 四名觀眾的臉。
偌大的4DX廳,隻這四名觀眾,他們帶著3D眼睛,坐在隨著劇情不斷震顫晃動的座椅上, 一會兒被吹風,一會兒被噴水,一會兒被迫聞著劈頭蓋臉的刺鼻血腥味, 堪稱360°沉浸式觀影。
又一個喪屍被電鑽鑽穿了腦袋。
電影裡, 血漿不要錢的滋, 座位上,帶著腥味的水也不要錢的滋。
嶽帥第一百零一次抹掉臉上的水珠, 恰好電影切到一個極明亮的鏡頭, 將嶽隊長生無可戀的麻木雙眼, 映得一清二楚。
“隊長, ”鄰座陶阿南,在幾乎要把人顛散的座椅震顫中,發來靈魂的拷問, “我們為什麼要走進這家影院……”
話音未落,影廳門忽然被撞開, 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喪屍堂皇而入!
四人瞬間滑到椅子下麵,低頭,蜷腿,屏住呼吸,一係列動作既迅速又熟練,顯然之前已這麼藏過無數次。
工作服喪屍正正經經巡視一圈,不見異常,再度離開。
幾乎憋到極限的四人,終於呼出一大口氣,又紛紛坐回座椅,繼續“看電影”。
為什麼要走進這家影院?
其實四人心中都有答案。
城北不比城南,幾乎見不到一個活人,更彆提跟人借(搶)車。上一次在這關時,他們就差點因為“在城北找車”,而交卷失敗。所以這一次他們學聰明了,直接在城南找輛卡車一路飆到碼頭。
原本想著連車帶人一起進船,過河之後繼續開車上路,哪成想遇上徐望他們,於是卡車變成了自行車,下了船的他們,又成了和上次闖關同樣的局麵。
然而世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
上次的他們,一路咬牙闖到了醫院。
這次的他們,剛走兩步,還沒離開河畔呢,就遇見了一大波跳廣場舞的喪屍大媽。大媽的戰鬥力,簡直是核武器級,打了幾個回合,眼看要團滅,四人隻得三十六計,走為上,尋了個小路也沒看,就這麼直愣愣地逃進了這家河畔影院。
影院倒是十分貼心,直接把大媽們隔絕在了外麵。
隻是落地門一關,<小抄紙>就“叮”地響起來:歡迎來到陽光電影院,請貴賓移步4DX廳,用心觀賞電影,觀影後填寫答卷,滿分100分,及格分60分,及格即可過關。P.S.觀影途中會有工作人員巡查,鑒於你們並沒有購買電影票,所以請務必躲好,一旦被巡查發現,後果自負。
彼時,四夥伴看了很久的<小抄紙>,卻依然沒辦法平複內心奔騰的草泥馬。
然後,四合一的泣血控訴幾乎掀翻了影院頂棚。
“為什麼會有局中局啊啊啊啊——”
以上這些都是五十分鐘前的事了。
現在,四夥伴終於等來了銀幕上大大的“THE END”。
座位剛剛回穩,影廳內忽然大燈全開,霎時光明。
一張考試卷自屋頂翩然落進嶽帥手中,連同一張答題卡和一根2B鉛筆。
嶽隊長想起了被高三支配的恐懼。
“男主妹妹的備胎姓什麼?名字那麼長鬼記得住啊——”
“女主殺掉的第一個喪屍,生前愛聽誰的歌?!這是人類能答上來的問題嗎!!!”
“隊長,彆激動,電影裡都有,就是比較不容易注意到,讓我來吧……男一號媽媽愛去的酒吧裡有一個總坐在吧台的牛仔,他在吹口哨的時候眨了幾次眼……我操誰出的題我和他拚了——”
嶽家軍終於磕磕絆絆答完了整張試卷。
隨著最後一道題塗卡完畢,試卷、答題卡和鉛筆一同消失。
<小抄紙>提示,正在閱卷,請耐心等待。
終於鬆口氣的嶽家軍,驀地操心起不久前剛打過交道的“同行”來。
陶阿南:“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蔚天杭:“提前回家了吧。”
陶阿南:“應該多提醒他們一句的。”
蔚天杭:“上船的時候打那麼激烈,誰還顧得上說這個。”
嶽帥:“未必就那麼巧遇見,沒準兒在他們過橋之前,遊樂場那幫人已經從彆的隊伍手裡搶到車了。”
蘇明展:“今天進這關的都是老隊伍,大多一進來就在城北,需要從城南過橋的隊,說不定就我們兩家。”
蔚天杭:“那完了,遇上那幫瘋子,他們必死無疑。”
嶽帥:“未必,我們不就逃掉了嗎。”
蔚天杭:“他們一隊愣頭青,能和我們比嗎?”
嶽帥:“我覺得他們很有實力啊。”
蘇明展:“隊長,你現在有迷弟傾向,很危險。”
嶽帥:“……”
蔚天杭:“唉,我以為池映雪那個神經病一輩子都不可能遇見合拍的隊伍呢,現在看,真是什麼人都能找到歸宿啊。”
蘇明展:“相愛容易,相處難,能不能長久,還得走著看。”
嶽帥:“你感慨就感慨,為什麼要看著我……”
“叮——”
<小抄紙>:閱卷完畢,59分。
……
北京時間,3:15;鴞時間,3:15
順利上了“幸福橋”的粉紅色甲殼蟲,遇見了一座遊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