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原本隻能借月光,看見四個模糊黑影,這會兒卻明亮起來。
甲殼蟲的遠光燈。
他們不可能看見他躲在這裡的,卻還是輕鬆鎖定,拿到了他口袋裡的鑰匙。
這麼厲害的幻具,一開始卻沒用,應該還是舍不得吧。
舍不得浪費在他們身上。
況金鑫不明情況,隻看見吳笙猛地一拍口袋,然後遠處的四人解除沙坑,陸續坐進重見天日的甲殼蟲裡,更重要的是,他們發動了汽車!
“笙哥?”況金鑫急了,“他們……”
“拿了我的鑰匙。”吳笙說得平靜,可握著鐮刀柄的手,關節已泛白。
……
池映雪最後一個坐進甲殼蟲,懶懶散散關上門。
厲夏從後視鏡裡瞥他一眼,踩油門,發車。
雖比原定計劃多了小波折,但無傷大雅,整體依舊輕而易舉,證據就是從頭到尾,對方隻有逃竄,毫無還手之力。
韓步庭對這個結果,基本滿意。
李子近卻耿耿於懷:“他們還不如之前開卡車的隊伍呢,至少那幫人還能打幾個回合,這一隊倒好,弱成渣了,居然浪費我們兩個文具。”
厲夏向來話少,這會兒隻專注開車。
池映雪打個哈欠,也沒什麼想接茬的欲望。
韓步庭心情尚可,看看手表,確認一下剩餘時間,末了抬起頭,準備回應一下隊員。
厲夏忽然一個急刹車。
甲殼蟲在刺耳的輪胎摩擦聲裡,猛地停住。
韓步庭係著安全帶,還是被晃得不輕。
根本沒有安全帶意識的池映雪和李子近,直接撞了個七葷八素。
李子近艱難爬起來,第一反應就是罵司機,可剛動了嘴唇,就被車窗外的“景色”弄愣了,到了嘴邊的“你會不會開車”,成了:“這是什麼鬼……”
月光,花草,遊樂設施,都不見了。
車窗外是牆壁,燭火,壁爐,沙發,就好像甲殼蟲開著開著,闖進了誰家客廳。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李子近用力嗅了一下,芬芳,香甜,濃鬱。
“巧克力,”池映雪放下車窗,讓味道更直接一些,隨後失望皺眉,“可惜不純,添了太多香精。”
“把車窗關上。”厲夏沉聲說。
池映雪無所謂地點點頭:“行,關吧。”
司機位可以控製全部車窗。
厲夏卻又一字一句重複了一遍:“把車窗關上。”
池映雪眼底深處,暴躁一閃而過,快得沒人察覺。
“OK,司機最大。”聳聳肩,他乖乖關上車窗。
厲夏回頭提醒李子近:“係上安全帶。”
“哦。”李子近憶起之前的悲催,連忙係上。
池映雪沒接到友情提示,便一個指頭都沒抬,饒有興味地看著窗外牆壁上的燭火,越看越覺得像糖稀。
厲夏重新發動汽車,一腳油門踩到底。
甲殼蟲重新開起來,然而還沒飆到最高速度,已經撞上牆壁!
預期中的激烈碰撞沒有發生,車頭像是撞到了一塊橡皮糖上,任你怎麼往前,它都牢牢兜著你,然後一點點,磨掉你的速度。
甲殼蟲再次停下來,還是在房屋之內。
厲夏看向隊長,言簡意賅給出判斷:“防具。”
韓步庭點點頭:“都下車吧。”
厲夏狐疑,卻依然聽令,開門下車。
池映雪很想看看他的表情,奈何一眼望過去,隻有一片陰影,甚是無趣。
李子近第三個下車。
池映雪又是動作最慢那個。
韓步庭也沒挑他,隻等全員在車下聚齊,穩步走到門邊,握住不知像極了威化餅乾的門把手,輕輕一旋。
門鎖哢噠,門扇開啟一道縫隙,獨屬於遊樂場的淡淡血腥,隨夜風而入。
厲夏皺眉。
李子近則驚訝瞪大了眼睛。
韓步庭將門重新關上,回過身來解釋:“沒有提示音,說明防具不是用在我們身上,而是用在車身上的,我們開車出不去,但我們自己,想出儘可隨意。”
“不能連車帶人一起攔嗎?”李子近愈發嫌棄起那支隊伍來,“什麼破爛防具。”
“不是不能,是不想,”池映雪挑起漂亮眉毛,朝他輕輕吹口氣,“你看不起的破爛隊伍,還惦記著把車搶回去呢,連我們一起攔了,哪還有機會。”
窗外忽然燈光大起,繽紛明媚也映亮了脆片糖一樣的玻璃。
屋內四人一怔。
有人,把被他們拉斷的電路總閘,再度推上去了。
……
光明,重新降臨幸福遊樂場。
閃爍的彩燈,旋轉的木馬,蕩起的海盜船,旋起的甜品杯,都是它的繽紛色彩,快樂童趣。
屋內四人看不太清這美好景象,卻很快聽見了來自某隊長的呼喚。
“彆躲著了,出來吧,糖果屋從外麵看,更美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