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重置(1 / 2)

子夜鴞 顏涼雨 12430 字 7個月前

害怕。恍惚。

徐望僵硬在椅子裡, 不知道是自己出了問題, 還是文員出了問題。

“部長……我先出去了……”文員極力保持微笑, 可離開的腳步泄露了她的慌張。

門關上。

徐望靜靜坐著, 聽著門板合上的餘音在空氣裡消散。他不知道要乾什麼,要想什麼, 好像就這樣一動不動緩一緩, 就能把那些精神錯亂一樣的幻象驅逐出腦海。

門外傳來嘈雜,像是有人在吵架,聲音大得門板都隔不住。

“我都和你說了,徐部長不在!”是剛剛那個女文員的聲音。

“不在?行, 我就在這裡等,我看他能躲到什麼時候!”一個憤怒粗啞的男人聲音。

徐望皺眉,他得罪過人?可就算有恩怨,帶到公司來,還讓一個小姑娘幫著擋,也有點太難看了。

“你再這樣我就叫保安了!”女文員還在儘職儘責阻攔。

徐望起身,毫不猶豫打開門,門外兩人都愣了, 還有整個大平方格裡幾十位“看似在工位上午休,實則眼神刷刷往這邊瞟”的圍觀同仁。

徐望也愣了下,沒料到門外是這麼大一辦公區, 這麼敞亮一圍觀視野。

“彆為難小姑娘,”他以整個平方格都能聽見的音量,朗聲道, “有什麼話和我說。”

找茬者是個戴棒球帽的年輕男人,雙手插兜,帽簷壓得很低,看不清臉。

“還行,算個爺們兒,那我就和你說說。”

棒球帽嘴角一勾,走上前來,揣在口袋裡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出,照著徐望的肚子就是一捅。

徐望都沒看清他拿的是什麼,隻聽見一聲極小的“撲”。

徐望低下頭,棒球帽把那東西拔出,又“撲撲”補了兩下。

他這回看清了,是一把水果刀。

後知後覺的疼痛,海嘯一樣席卷而來,周圍尖叫四起……

“篤篤。”

徐望晃了下神,直到敲門聲第二次響起。

“進來。”他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啞。

年輕女文員推門而入,微笑著把飄香咖啡放到他桌上:“徐部長,您的咖啡。”

徐望哭笑不得:“你不是剛給我送過一杯,怎麼,忙忘了?”

女文員怔住,茫然看他。

徐望忽然一個激靈,抬頭看牆,上麵的鐘表時針分針重合,中午12:00。

他迅速抬胳膊擼袖子,動作近乎慌亂,直到看見貓頭鷹頭。

:活過下午4:44。

他依然不明白為什麼手臂上會有這種東西,但此刻,這詭異的玩意兒卻讓他莫名安心。

他沒瘋,他的的確確已經看過時間,喝過咖啡,聽過爭吵,還讓人捅了三刀。

椅子緩緩向後轉。

窗外,血紅色的阿拉伯數字變成了“12”。

文員離開了。

徐望看著時鐘上的秒針,一圈,兩圈……

“我都和你說了,徐部長不在!”

“不在?行,我就在這裡等,我看他能躲到什麼時候!”

12:04。

徐望騰地起身,拉開門:“我在。我們談談。”

“還行,算個爺們兒,那我就和你說說。”棒球帽勾起嘴角,大步流星而來,揣在兜裡的手順勢而出。

徐望死也不會再讓人紮第四刀!

一個閃身,他躲得時機剛剛好,棒球帽一刀刺空,在慣性作用下跌進辦公室。

徐望從外麵把門關上,一邊死死拽著,一邊衝平方格裡大喊:“還看什麼看,報警——”

話音剛落,徐望忽然一陣暈眩。

聽說過大聲喊時間太長,容易缺氧,可他剛剛就喊了一句報警……失去意識前,徐望還冷靜科學分析著。

“篤篤。”

徐望木然坐在椅子裡,看著被敲響的門板,生無可戀。

牆上的時鐘還是12:00。

窗外的血數字變成了“11”。

人死不能複生,但他好像可以。

問題是他剛剛明明沒有被捅死,好端端拽著門,怎麼又回來了?

每回來一次,數字便相應減少,如果到了“0”……徐望不太敢往下想。

無論如何,他至少知道那句“活過下午4:44”的意思了,因為連續兩次,他連12:04都他媽活不過!

如果把大腦看做一個1tb容量的硬盤,徐望現在隻存儲了1mb信息,從第一聲“篤篤”開始,到此時此刻結束,其餘全是空白。

但這1mb太刺激了,竟然讓他覺得“我是誰”、“我的過去在哪裡”這種終極問題都可以以後再議,眼下專注應付“活著”就好,能活下來,再談過去和未來。

“進來。”

“徐部長,你的咖啡。”

“我得罪什麼人了嗎?”

“嗯?”

“一個年輕男孩兒,平時可能喜歡戴棒球帽,身高一米八零左右……”徐望儘力描述。既然秘書敢攔,就該知道些內情。

女文員臉一陣紅一陣白,不是羞澀,是羞愧:“部長,對不起。”

“不用道歉,回答我的問題。”已經12:02了,徐望難掩焦灼。

任誰被硬架上跑道,莫名其妙就開始和死神賽跑,都得焦灼。

“和您沒關係,是他……他非覺得我和他分手是因為您……”女文員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

“他是你男朋友?”徐望一直以為那是自己的仇人。

“前男友。”女文員這時候了還不忘糾正。

徐望扶額,記憶的缺失讓他心裡總是沒底:“那我倆到底有沒有關係?”

“啊?”女文員愣住,“怎麼可能?”

“……”這是什麼反應?

雖然徐望也希望彼此之間清清白白,但女文員一臉“震驚”,還是很傷人。

他一表人才,公司中層,未婚未育,怎麼就不可能?

呃,等等,婚戀這塊兒在記憶裡,好像也是空白……

“砰——”

門板被人踹開了,棒球帽看見屋內他倆,眼睛都氣綠了:“我和你拚了——”

12:04

女文員沒出去,棒球帽換台詞了。

徐望腦中不受控製地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但身體很誠實,一個後跳躲過棒球帽伸來的胳膊。對方被桌案隔住,怒不可遏,竟一跨而上,矯健爬過桌案!

徐望呼吸一滯,繞過桌案往門外跑。

棒球帽緊追而上,一個跳躍將他從後麵撲倒。

徐望認命,咬緊牙關,可疼痛還沒到來,頭頂忽然掠過一陣風。

徐望隻覺得身上一輕,就聽“咚”一聲,壓著他的棒球帽被人踹飛了。

“給我按住他!”掃堂腿有一把磁性動聽的好聲音。

棒球帽被一群保安死死摁在地上。

徐望狼狽爬起來,看見一張萬裡挑一的臉。

萬裡挑一的英俊,萬裡挑一的智慧。

他不認識他,而且英俊可以看,智慧怎麼看?徐望說不清,但就是知道。

“你沒事吧?”救命恩人問。

“沒事。”

徐望答完,覺得乾巴巴的,猶豫著是加個“道謝”,還是直接問“你是誰”,救命恩人卻傾身過來,再度開口。

這一次,他的聲音壓得很低,隻有他們兩個聽得清——

“你能看見窗外的血色數字嗎?”

……

正午時分。

他在持續不斷的“噠噠噠”聲中回神,卻發現,是自己在敲鍵盤。

屏幕上一串毫無意義的亂碼,是他剛剛走神的證明。

這是一間極寬敞豪華的辦公室,老板台是實木的,沙發是真皮的,大理石地麵光可鑒人,牆上還掛著品位奇怪的裝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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