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贏雙的世界觀被刷新了,但見刑雲一臉不屑,知道對方不是在開玩笑。
他的手原本已經伸向那打折的西瓜,見情況不對,頓時一個飄移,拿起旁邊一串三百的葡萄往購物車放。
刑雲的視線仍盯著他不放,他又抓起一小盒就要三百的櫻桃,一次拿兩盒。
刑雲的臉色稍稍和緩,薛贏雙忙道:“我還沒買完。”
薛贏雙這輩子向來隻有精打細算每一毛錢,還沒被人這樣逼著花錢過。
但領導大人都這麼說了,他也隻能努力讓自己不這麼“廉價”。
薛贏雙推著購物車快步走,迅速把那些打折品全換掉。
掛麵換成包裝寫滿洋文的意麵麵條。
雞蛋換成四塊錢一枚的無菌雞蛋。
青菜換成帶著盆栽一起賣的**蔬菜。
為了讓金主滿意,薛贏雙又拿了一堆雜七雜八貴得流油的東西,什麼鬆露牛肝菌煙熏三文魚都來一些,什麼貴拿什麼。
刑雲冷漠地跟在薛贏雙身後,隨著購物車裡的東西逐漸增多,臉色逐漸好轉。
但他的眉頭還是皺著。
都到這地步了,還不行嗎?
薛贏雙試探道:“買得差不多了。”
刑雲卻不挪動腳步,隻是眼神一轉,看著購物車裡唯一沒有被換掉的東西。
薛贏雙隨著他的視線往下看。
老乾媽。
薛贏雙試圖忽略刑雲的暗示,又道:“差不多該結賬了。”
刑雲看向他,挑眉,又再看向那瓶老乾媽,眼神赤_裸得想裝作沒看見也不成。
刑雲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換掉。
然而老乾媽就是老乾媽,老乾媽沒有替身。
薛贏雙不願意和錢過不去,但也不願意拿其他東西當老乾媽的替身,最後隻能咬著牙,忍痛把老乾媽放回架上。
刑雲輕哼了聲,勉強滿意。
薛贏雙鬆了口氣,總算是過關了。
三分鐘後,收銀員結賬完,從收銀台下扛出一個沉甸甸的大禮盒。
“這是滿額贈禮。”
一看,刑雲好不容易平穩了三分鐘的臉再次垮了。
老乾媽全家福禮盒,十五瓶裝,還帶火鍋底料。
薛贏雙覺得自己要完蛋了。
*
回到家時將近十點,刑雲臭著張臉,甩門回房。甩門聲在偌大的屋裡回蕩,薛贏雙靜靜站在客廳中,死去一般動也不動。
好一會,他才如複活般動了起來,開始收拾剛買回家的東西。
還有三小時下班,不管怎麼樣,打工人要先工作。
薛贏雙動作很快,收拾好東西後準備再去打掃客廳。當他經過刑雲的房門前,悶悶的水聲從門板後隱隱傳來。
是刑雲在洗澡。
薛贏雙一開始沒多想,可才剛邁開腳步,忽然意識到洗澡代表什麼。
縱使合約上有些事沒攤明著說,但那種包了一個替身,卻隻遠觀而不褻玩,碰都不碰的情節,大概隻在裡出現。
刑雲找他來的主要用途,薛贏雙很清楚。
現在刑雲火氣正大,怕是不連續虐個他三小時不能解氣。
但薛贏雙不怕,當天簽下名字的時候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了,現在說害怕太矯情。
隻要老板不炒了他,在床上被打樁的他,與流水線上被打的螺絲是一樣的。
昔日他打螺絲,今天老板打他,都是錢。
薛贏雙把自己收拾好,邊整理客廳,邊等著刑雲出來。
十點四十五,刑雲出來了。刑雲的頭發沒有吹乾,微濕的劉海搭在額前,看起來顯小,但還是一臉生人勿近。
薛贏雙站直身體,觀察刑雲的一舉一動,準備隨時隨地躺平。
然而刑雲隻是瞥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把他提前準備好的冰水喝了,杯子原地扔著,往客廳去。
客廳裡,刑雲往沙發一坐,開始看電視。
十分鐘過去,薛贏雙開始拖地了,刑雲仍舊沉默,隻是看著電視裡重播的足球賽,就連薛贏雙拖地拖到他麵前,他也沒有半點反應。
十二點,那場隻進了一球的球賽結束了。
刑雲電視一關,轉身回房。
一個多小時,刑雲沒和薛贏雙說過半句話,仿佛薛贏雙是個隱形人。
薛贏雙不知道刑雲這玩的是什麼把戲,一直等到一點,他才敢相信真沒自己的事了。
淩晨一點,薛贏雙回到次臥去。
他坐在這陌生的房間裡,還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好不容易找到個跟白月光相似的人,刑雲再怎麼不滿意,好歹也要乾點什麼吧?
這樣隻想花錢,其他想法一點也沒有,莫非刑雲……是個ATM奴?
哪有這種好事。
怕是刑雲後悔這樁交易了。
成為替身的第一天,薛贏雙感覺自己快失業了。
上崗即失業,這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