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星盟護衛搶了個刁鑽的角度,從下往上去攻擊亞瑟抱著應如意那一側的肋骨,想法很好,但在擊中亞瑟之前,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另一張臉。
亞瑟身側驟然出現的黑洞——鬼都知道那是什麼。
從這個黑洞裡翻出來的人——98%的可能性都指向一個人:白夜。
幼年化的白夜一臉茫然地用腦門硬吃了原本該是亞瑟側腰去挨的那道攻擊,腦門嘩一下開始往外噴血。
星盟護衛:“……”
指引人:“……”
亞瑟:“……”
白夜勃然大怒,從背後拔出長刀:“好啊,不僅偷我的狗,還是條偷襲狗!”她說完,眼睛突然一亮,“啊!押韻了。”
周圍的星盟護衛如臨大敵。
指引人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兩步:“動手。”
雙方立刻打成一團,再沒人管亞瑟和應如意了。
被白夜踹了一腳——很明顯是“礙事,走遠點”的意思——後,亞瑟花了三秒鐘思考,理智地放棄了勸白夜停手的想法。
最大的原因是勸也沒用。
一直安安靜靜的應如意像是意識到自己已經安全,嘴巴一癟,突然開始放聲大哭。
她一開始哭,亞瑟就眼尖地看見白夜下意識原地打了兩個滾,方向很精準地往遠處竄。
他隻好走遠了點,熟練地開始哄孩子。
這期間還發生了好幾次時間回溯,但亞瑟好脾氣地一次又一次把應如意哄了回去。
白夜離開CP09後,亞瑟有段時間沒感覺到時間回溯了。很顯然,隻有在她一定的物理範圍內,他才有保留記憶的資格。
指引人隨身攜帶的護衛能力都不弱,但白夜花了三四分鐘就把他們都解決了。
然後,她環視一圈,將視線落在了指引人身上,有點好奇地歪了歪頭。
指引人的雙手用力地捧住瓶子,甲床被按壓得發白:“果然,你不是異能者。你所擁有的,那根本不是異能!”
白夜輕巧地跳過幾個失去意識的星盟護衛——在中途踩到地上的血泊,大幅度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小跑抵達指引人
身邊,像隻好奇的小狗一樣繞著他轉了兩圈。
指引人:“……”
本來以她現在小孩子的模樣做這樣的行為是非常可愛的。
如果不是這個小孩手上提著一米多的長刀、臉上掛著自己的血、身上濺著彆人的血的話。
繞完這打量的兩圈後,白夜回到指引人身前,發出了羨慕的聲音:“好看誒。”
指引人敏銳地察覺到她說的是自己的服裝。
儘管很不是時候,但指引人的大腦控製不住地去聯想了一些有的沒的——《給伊奧星係公民的一封建議書——遇見“白夜”時的應對措施(第三版)》中寫過:如果白夜想要你身上的東西,你最好趕緊想出一個等價交換提供給她,不然她很可能會自己動手拿。
……不不不,指引人有自己的工作。
指引人用力咬住自己的的舌尖,又一次催動了瓶中的幼神,這一回,目標不是亞瑟也不是應如意,而是白夜。
雖然白夜並不是異能者,但誰也沒有說過精神烙印隻能對異能者使用——隻是使用和維持它的代價太大,星盟才需要在目標上精挑細選。
感受到了指引人發來的信號,尚未成形的幼神緩緩地展開了身體,綻放光華……
然後,瓶子被白夜伸手搶走了。
指引人的單手都並不能完全握住裝著幼神的瓶子,白夜的手就更不可能了。
但她還是很隨意地單手拎著瓶口,一點也不怕它摔了的樣子,還像是玩弄碳酸飲料那樣用力地上下晃了好幾次。
指引人快要呼吸不過來了:“放下幼……放下它!你知道它有多麼珍貴嗎?!”這可不是星神那種冒牌貨!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指引人就看見白夜漫不經心的目光犀利了起來。
她警惕地往後退了兩步,反手就將其往背後的空氣裡塞。
但凡稍微了解一些白夜的情報,都會知道她的這個動作代表著什麼。
指引人差一點就慘叫起來,但幼神並沒有消失在空氣中,而是又被白夜舉回了身前。
她皺著眉嘟囔:“可惡,放不進去。”
指引人緩緩捂住自己砰砰狂跳不止的心臟,顫顫巍巍地出了一口氣,絞儘腦汁地試圖和這個出了名不講理的人講道理:“白夜,這是星盟非常重要的財產,如果你願意歸還,星盟可以答應你的一個條件。”
白夜很堅定地抱住了瓶子:“不。”
指引人:“……”怎麼這招突然就不好使了!
“是的,很顯然這個瓶子比一個條件更有價值。”白夜身旁的密密爾之眼這麼說。
指引人:“……”說好的白夜出門不帶腦子呢!誰讓她拿到了外置大腦!
“十……”白夜頓了頓,一臉善解人意地說,“八個條件。”
這幅好像還是吃了虧的模樣讓指引人噎了一下。他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謹慎地問:“什麼條件?”
“第一個條件,”白夜露出笑容,晃晃瓶
子,送給我一個一樣的橋寶。*
指引人:……先不說橋寶到底是什麼??[,把幼神給你,然後再另外白送給你七個條件是嗎!
到底是誰說白夜沒有腦子的!出來給我割頭謝罪!!
“啊,不行嗎。”白夜遺憾地說著,很隨便地把幼神夾到了自己左臂腋下,右手炫技似的耍了個刀花,“那就算了。”
指引人最大的特殊之處就是能與幼神產生聯結,但本身大多並沒有戰鬥能力,不然也不用配那麼多護衛而自己一直在後方觀戰。
因此,花費三分四十八秒解決了八個護衛的白夜隻用了一刀就把指引人解決了。
緩緩倒下、失去意識時,指引人甚至還聽見了她詫異的聲音:“咦,好菜……啊,星盟仇恨了。”
亞瑟默然注視著指引人倒在地上、不甘地合上雙眼,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其實,最開始成為白夜的眷屬時,亞瑟曾經試圖羅列她的敵人究竟會有哪些,又是不是可以提前做些什麼準備……但沒過多久,他就放棄了。
因為,很顯然,敵人的範圍很有可能是整個宇宙,直到整個宇宙都變成她的東西。
不遠處突然傳來“咣”的一聲,好像有什麼金屬物品被砸到了地上。
亞瑟抬頭望去,是把幾個星盟護衛的衣服褲子都扒乾淨了的白夜把一口鍋架在了路上。
那口鍋在她用成年人體型時是恰到好處的高度,但當她使用現在這幅外貌時,鍋也就比她矮了一個頭多一點的樣子。
所以,她不得不踮著腳才能把那個怪異的瓶子扔到鍋裡。
不像指引人那樣總是雙手捧著、恭恭敬敬、輕拿輕放,那動作真的是扔,一點也不擔心瓶子會碎。
接著,她對著鍋子皺眉思考片刻,掏出一把小蔥、一個雞蛋、一整瓶不知道是糖還是鹽的東西,挨個扔進鍋裡。
最後的配料是一條巨大的黑色觸手。
亞瑟覺得那條觸手很明顯是從某位同僚身上掉下來的。
白夜自信地對著群魔亂舞的大鍋點點頭,揮舞起鍋鏟。
隨即就是一場毀滅了半個伊奧星係的大爆炸。
亞瑟心態平和地迎接了又一次的末日。
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白夜正把小蔥雞蛋調料從鍋裡挨個撈出來。
但黑色觸手還被留在鍋裡。
白夜的表情異常嚴肅,她盯著鍋沉吟片刻後,調整了配方,先是一隻巨大的高腳蟹,再是一條鮮活的海鱸魚,最後打開召喚黑洞,抓出一隻迪曼達星人塞進去。
……很快,伊奧星係又一次在爆炸中得到重生。
反反複複摧毀了這個星係六次後,白夜歎著氣收起鍋,愁眉苦臉地盯著瓶子看了片刻,突然靈機一動拿著它往地上磕,動作很像在磕開一顆雞蛋……當然那力道足以敲碎任何生物的腦殼。
重要的容器當然沒那麼容易打開。
但這顯然攔不住白夜,她拔出刀對著瓶
子比劃兩下,朝著一個位置篤定地切了下去,瓶子“哢”地一下分成不規則的兩半,被浸泡在裡麵的“那東西”也暴露在了空氣當中。
亞瑟注視著那東西在被白夜碰觸到的瞬間變成了半把鑰匙。
它本來就攜帶著邪惡而令人不適的氣息,這把鑰匙也是奇形怪狀,其上扭曲的圈狀花紋像是會蠕動一樣,亞瑟隻看了兩眼就皺起了眉。
但拿著它的沈時序卻毫無異狀,她隻是掏出一瓶飲料模樣的東西仰頭喝了個底朝天,而後翻來覆去地打量那半把鑰匙,小聲咕噥:“這什麼?亞空間之鑰?進主線了?什麼時候進的?下一步是啥?哎?開飯了??食——堂——”
話雖簡短,但信息量巨大,光是“亞空間之鑰”五個字就讓亞瑟愣了一下。
但一如既往地,白夜的注意力分散得飛快,連個招呼也沒打就毫無預兆地就從原地消失了。
倒是她身邊長著翅膀的金色光球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慢悠悠飛到亞瑟身邊,和他打了一聲招呼:“你好,亞瑟。”
“你好。”亞瑟頷首回禮。
“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亞瑟不是第一次被大眼這麼問了。作為智械,它似乎總有問不完的問題。
大眼飛得近了一些,簡直像是在逼視亞瑟。
“亞瑟,”它用那獨特的合成音問,“死亡帶給你什麼樣的感受?”
亞瑟立刻明白了,眼前的智械也能保留被白夜回溯的記憶。甚至,它還能判斷他人有沒有同樣的能力。
但這個問題……
“那不是真正的死亡,”亞瑟說,“真正的死亡是不會被逆轉的。”
智械看起來似懂非懂,或者說,它不認為這是一個答案。
某種程度上來說,大眼也像是個孩子一樣。
亞瑟笑了起來,他像安撫幼童那樣拍拍光球的頂部:“死亡之於你的意義,隻有你自己才能解答。”
“那死亡對你的意義呢?”智械追問。
亞瑟不認為自己的答案能成為智械的參考,不過他還是回答了:“對騎士而言,不被需要的那刻即是死亡。”
事實上,就連他遲來的異能也很貼切。
【神眷:隻要祂的名字仍在照耀你,隻要祂的目光仍能看見你,你便戰無不勝、無堅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