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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睡眠不足的原因,歸夜雨晨起之時,總感覺頭痛得很。
接過大師姐遞來的熱茶,歸夜雨看著已經洗漱完畢,隻等著自己出發的師姐妹們,一時十分慚愧。
“是我讓她們彆叫你的,反正你洗漱也快。”
靜玄看著歸夜雨睡醒時微紅的臉頰,淡淡地解釋道。
“你彆急,咱們午時左右到即可。”
見歸夜雨神色憔悴,靜虛也溫聲安慰,心想:大師姐真是體貼,一早讓咱們彆叫二師姐起身,還煮好了熱茶給她醒神,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誠如靜玄所言,歸夜雨洗漱向來很快。
將長發往頭頂一紮,梳好馬尾,她取出背包裡,李小魚贈送的白紗幕籬,便已整裝就緒。
“昨天還說不怕曬的,今天還不是戴上了。”
隔著簾幕,靜慧看著歸夜雨輕笑一聲,即刻打馬追逐師姐們的方向前行。
春末夏初的晨風,微微發涼,白紗一陣陣吹拂至歸夜雨的肩上,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坐在蚩尤背上,歸夜雨垂眼,暗暗吐出一口氣,同時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處。
那微微凸起的觸感,讓她心裡,安穩許多。
行了約一個半時辰,歸夜雨原還想著,若遇上汝陽王府的那夥人,自己與大師姐尚有一戰之力,三師妹與六師妹卻絕無勝算。
若有人拿了她二人相要挾,自己該如何是好,便聽到山道前方傳來一陣車馬聲響。
“臨安府龍門鏢局道經武當山!請教師太法號?”
一男子的宏大聲音陡然傳來。
歸夜雨身下蚩尤步伐一頓,隔著白紗,她隻聽最前方的大師姐靜玄沉默一霎,接著便道:
“峨嵋靜玄,攜師妹四人送禮上山,恭賀武當張真人九十大壽。”
前方聞言,為首的魁梧壯漢與身側一精瘦漢子對視一眼,繼而爽朗一笑,拱手為禮,道:
“原是峨嵋派靜玄師太!久仰久仰!在下龍門鏢局總鏢頭都大錦,乃是受人所托,運鏢去往武當山上!”
前方靜玄聲音一頓,歸夜雨卻是心念微動,暗道:
這倒是一次大好機會,正好可以憑俞岱岩受傷之事,發射腰間信號彈,喚武當派人下山,免於一場惡戰。
打定主意,歸夜雨也顧不得禮數,挑起幕籬,徑直問道:
“鏢物可是一人?”
對麵都大錦聞言,抬頭望向靜玄身後的少女,心頭暗驚。
三月廿九那日,殷大爺托鏢時的話,陡然浮現他的腦海:
——“你若不將這位爺台平平安安送上武當山,我叫你龍門鏢局滿門雞犬不留!”
這名年輕女子,怎麼會知道自己所托運的鏢物竟是一人?
須知都大錦走鏢多年,這單活人托運的走鏢任務,也是聞所未聞,頭次而已。
這女子竟會直接發問,這令他不由得心頭一緊。
“姑娘為何有此一問,吾輩走鏢之人,鏢物向來保密,恕在下不能相告!”
歸夜雨聽得都大錦此言,也是懊惱咬唇,暗罵自己實在是睡眠不足,兼之擔憂心切,竟會問出這麼一個蠢問題。
幸而她生性聰慧,不過轉瞬間,便已想好說辭:
“你們一行人走鏢,騾車內運的不是人,那貨物放在哪兒呢?所以我猜,必定是一個人!”
說罷,歸夜雨語言一頓,佯裝好奇道: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運送活人的鏢呢?這人是誰?”
都大錦聞言,卻是眉頭一皺,直覺此女所言怪異,但又被其後續提問轉移心神,下意識便出聲阻止道:
“客人有言......”
“都大錦!”
突然間,數匹馬的奔馳聲陡然自山徑斜上方響起。
一個左頰生著大黑痣,痣上留著三莖長毛的高個男子厲聲喝道都大錦的名字。
都大錦聞言,當即回身,隻見兩名黃袍道人與四名俗家打扮的中年人騎在馬上,個個懸刀佩劍,英氣勃發。
“鄙姓宋,名遠橋,乃是武當張真人座下大弟子!”
六人之中,年歲最長的一名佩劍中年人下馬上前,抱拳向都大錦行禮,繼而探問道:“大車之內,可是我三弟俞岱岩?”
都大錦聞言,先是一愣,接著抱拳行禮,想要回答。
“你說你是宋遠橋大俠就是了?大師姐,你可是見過宋大俠的,他是嗎?”
六人與龍門鏢局眾人身後,一道少女喝聲突然響起。
“他不是。宋大俠我見過,並不長他這副模樣。”
靜玄沉聲否認,同時手中長劍出鞘,腳步一橫,已護在眾師妹身前。
都大錦聞言一驚,雙眸在身前六人與身後峨嵋派四女間來回打量,身後祝史二鏢頭亦腳步上前,與他並肩而站,四名青年鏢師卻腳步向後,以圓心狀護住俞岱岩所置身大車。
“你這天鷹教的妖女!還想裝作峨嵋弟子,蒙騙都總鏢頭!”
自稱宋遠橋的中年人上前一步,拔劍便要刺向靜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