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玄依舊側身,不受武當七俠謝拜,而是神情謙和地詢問起來。
“理當如此!”
宋遠橋頷首認可,峨嵋與武當諸人,也就此行動起來。
歸夜雨跟著大師姐,提步便想向眾村民走去。
經過被砍斷脖頸,死不瞑目的小腳村女身邊時,她腳步一頓。
——又是那股香氣?!
蹲下身來,歸夜雨湊近那村女死屍,仔細一嗅,隻聞到血腥味與清香氣息混雜,讓她也說不清是不是河船上,朝自己飛擲玉蜻蜓主人同樣的氣味。
“歸師妹,怎麼了?”
靜慧原本跟在歸夜雨身後行走,此刻見她伏低身子,細看那衣襟大敞,死不瞑目的女屍,靜慧奇怪地問出聲,同時細看了那村女一眼,有些懷疑她是不是假死之人?
就像大師姐曾叮囑過的那樣:被咬斷右手的韃子走狗來複仇了!?
可是.......
靜慧看了看整個脖子被砍斷一大半,將將一層皮連接的死屍。
這樣也能活嗎?
過了一息,靜慧終於忍不住,取出自己背包裡的一件乾淨海青,披在了村女裸露的肌膚上。
“走吧。”
歸夜雨退後兩步,任靜慧將海青蓋在村女的死屍上,眼珠則始終黏在那村女攤開的手掌上,直至被海青蓋住,再也不見。
——這個女人,絕不是村姑出身。
歸夜雨看著她細嫩光潔的掌心,心底暗下結論:
這絕不是鄉野村姑的手。
她真的是汝陽王府派來的人嗎?
那為何會被元兵淩辱至此?
歸夜雨百思不得其解。
就連幸存村民聚集一起,欲向她這位救苦救難的“觀音娘娘”跪拜感謝時,她也依舊皺緊眉頭,暗自警惕不已,懷疑玄冥二老與方東白是不是藏在其中,準備給自己致命一擊?
可是並沒有。
“發生什麼事了?”
靜玄最是關心歸夜雨,此刻見她愁眉緊鎖,也不顧眾多村民看著,便低聲詢問起來。
靠近歸夜雨的俞岱岩聞聲,也是抬眼凝望她的側顏。
歸夜雨敏銳地感覺到視線,回頭發現是俞三俠,便不再理會,而是對靜玄道:
“送我玉蜻蜓的人,好像又出現了。”
靜玄聞言,想起泗河之上的那段往事。她皺眉不解,這是怎麼回事?
沒等靜玄詢問出聲,卻見歸夜雨已經提起腳步,朝著村民外圍邁去。
“婆婆。”
提起警惕,歸夜雨走到人群最末尾,隻見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太,正遠遠站著。
她的一側右手,正汩汩淌血,顯然是被元兵所砍傷。
而其餘村民卻視而不見,都離她遠遠的,仿佛她是什麼臟東西一般。
見此情形,歸夜雨自然忍不住心生憐憫,掏出自己懷中的金瘡藥,遞給對方。
金瘡藥剛一遞上,歸夜雨看清對方的長相,忍不住愣了。
這竟然是個年輕女人!?
也不知遭了多大的折磨,她紅坨坨的臉蛋上,一縷縷頭發都已經花白,收到歸夜雨的金瘡藥瓶,年輕女人感激一笑,歸夜雨卻發現,她頭頂有老長一道疤,像是撞牆撞的。
“這天煞孤星命真好咧,觀音娘娘還給她送藥。”
“克死兩個男人,兒子還被狼吃了,我可不敢挨她。”
“說不定這回咱們村遭難,就是林嫂子帶來的黴運!”
........
不必問,歸夜雨已聽明白這個年輕女人為何如此蒼老了。
在這種鄉野之地,如此身世,實在是受苦。
她皺了皺眉頭,側臉斜眼看了看議論的婦人和麵露鄙夷之色的男人們,直盯著眾人皆神色訕訕,不敢再多嘴長舌。
“鄉裡人話多,觀音娘娘莫計較!”
歸夜雨沒想到,這年輕女人倒安慰起自己來,且談吐之間,豁達得很。
她看了看對方單手塗藥的利落動作,也有些明白她被村民們孤立的情況下,是如何生活下來了。
歸夜雨深吸口氣,接過年輕女人遞回的金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