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一早,樂潺在鏡湖酒店的早餐廳見到了一抹熟悉的戴著兜帽的身影。
餐廳裡早已圍聚了不少賽艇選手,大家愉快地聊著天。
褚辛像是等人下課的男高生一般倚著牆站在巨大的落地窗邊,和周圍的人群之間似乎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
陽光穿透雲霧照射進來,灑在了他幾乎透明的發梢上,也照亮了他胸前掛著的那枚菱形吊墜。
褚辛正在翻看便攜終端聊天內容,絲毫沒有注意到端著盤子接近他的樂潺。
“你在看什麼?”
“你終於來了。”
褚辛抬起頭來,十分自來熟地從樂潺的盤子裡拿走了一片麵包,三兩口將它解決了,看起來餓壞了。
樂潺注意到他的頭發亂糟糟的,顯然是疏於打理,眼角有些紅血絲,好像一隻和人打架打輸了的落魄公狗。
“昨晚睡得好嗎?”
“路過的車子太吵了,還有不知好歹的飆車族,感覺很糟糕。”
褚辛皺著眉,撇了一下嘴,又從盤子裡拿走了巧克力甜甜圈。
天橋底下麼……
樂潺咧了一下嘴,乾脆將一整盤食物都施舍給了這個無家可歸的倒黴蛋。
“你呢?沒有人來找你麻煩吧?”
“我?沒有什麼異常。”
樂潺不明白褚辛為何突然這樣問,接著忽然想起來,本該來找事的馬克昨晚沒有出現。
大概是因為他一直待在房間裡,沒有去湖邊。
事件的走向發生了改變,那枚橄欖球沒有扔到馬克那張不可一世的臭臉上,實在是遺憾。
“能讓我洗個澡嗎?”褚辛得寸進尺地問道。
樂潺拿他沒辦法,隻好從口袋裡摸出了房卡。
他有點兒輕微潔癖,現在這副模樣的褚辛讓他橫豎看不順眼。
二人回到客房,樂潺從衣櫃裡翻出了自己的浴衣,又拿了一件乾淨T恤,放在了浴室門口的置物架上。
“這個花灑我不會用,怎麼調節溫度?”褚辛的聲音從浴室裡傳來。
樂潺站在門口喊道:“摁那個亮著的藍色按鈕!”
“有很多亮著的藍色按鈕!”褚辛大聲回答道,“你自己進來看!”
樂潺抓了抓頭發,一鼓作氣推開了浴室的門,與“坦誠相見”的褚辛親切對視。
他覺得他和褚辛之間一定有某一方腦子壞了。
褚辛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轉過了身去,嘩嘩的水聲蓋過了他的笑聲。
樂潺摁下藍色按鈕,又替他調了一下出水溫度,目光自然而然地在他的脊背上停留。
順著那潔白而光滑的“山脊”望去,山的兩側布滿了令人感到震撼的“溝壑”,這些交錯複雜的傷痕一直延伸到筆直修長的小腿,看起來都是舊傷。
浴室裡水汽氤氳開來,迷霧遮掩了山脊下方的風景,顯得若隱若現。
樂潺的腦袋開始充血,他把這一切歸咎於浴室裡的空氣太悶熱。
“我先出去了,有問題再叫我。”
他像是逃難一般溜走了。
床上的便攜終端發出了震動,有人給褚辛發了一條語音消息,準確來說,那條消息是發給艾林的。
樂潺抱著好奇心瞧了一眼,見到了熟悉的名字,西園寺秋野。
他默默地將視線移到了一旁褚辛脫下來的衣物上,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衣物口袋。
沒有槍,也沒有其他利器,樂潺不由得鬆了口氣。
回想起褚辛先前一言不合便把槍對準自己腦袋的驚悚舉動,他依舊感到心有餘悸。
浴室裡的水聲停下了。
褚辛穿著過於肥大寬鬆的浴衣走了出來,頭上蓋著浴巾,坐到床沿上,隨手拿起放在床頭的一瓶牛奶,打開來喝了一口。
他皺了皺眉,看了眼瓶身上的標簽,已經過期兩天。
他並未說什麼,撈起床上的便攜終端點開了語音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