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馬車行進,老友的呼喝聲同老友的身形一道漸漸模糊遠去。
齊老並未放下車簾,而是一路看著沿街的風景。
出城的路上,他瞧見了許多“周而複始,日複一日”都不會改變的風景,瞧見了一個個曾與自己有過交際的男女老少。
他同他們一一道彆,也用力的將最後所見的人事物,刻畫在眼中……
途徑一處小巷時,車馬忽停,齊老有些疑惑,但在看到巷子裡的小院,以及那棵茂盛的金桔樹後,他也明白了自家學生還是有些“執念”。
“為先,走吧!”
“權貴皆道長生好,殊不知若失了這紅塵煙火,長生便成了永不衰退的寂寥。”
“長生,反正老夫不稀罕……”
齊老放下車簾,感受車馬再次行進,其心念,似乎永遠留在了這方安靜的小縣……
……
大乾皇宮!
帝王病重,皇宮之內一片肅殺之氣,無數武裝到牙齒的軍士不間歇的於宮中巡邏,以防有心懷不軌之人,於此刻起事。
一襲素袍的齊淵,孤身一人穿過密不透風的軍陣,來到了皇帝的寢宮門前。
此時此刻,能不經受任何排查,便可麵見大乾皇的,也唯有他一人。
“齊公!”候在寢宮門前的老太監,見到來人趕忙要跪拜。
齊淵抬抬手道:“陛下可醒著?”
老太監不敢起身,低聲道:“回稟齊公,陛下近日醒轉的時間很少,一醒來,他便會喚齊公的名諱。”
“奴才也不知道陛下此刻是否蘇醒……”
“我知道
了。”說著,齊淵便推門進入了寢宮後,又關上了大門。
乾皇的寢宮中彌漫著淡淡的草藥味,聞著令人不太舒服。
行至龍榻之前,便見一麵色蒼白,身行乾癟的老者,閉目靜躺。
這位看上去老得不成樣子的男人,便是當今大乾皇。
齊淵上前一步,正欲說些什麼的時候,就見大乾皇忽的睜開了眼睛:“齊師,你回來了。”
齊淵躬身作揖道:“陛下,臣回來了。”
乾皇深吸了一口氣,問道:“齊師可有為朕帶回長生之法?”
齊淵搖頭:“陛下,臣空手而歸。”
乾皇頓了頓道:“齊師,可曾尋至仙人問道?”
“回陛下。”齊師正色道:“臣見著仙人了,也曾與其一敘,但臣未向其討要靈果……”
“咳咳…朕猜到了。”乾皇的竭力起身,靠在床榻邊,露出一個寂寥的笑容:“齊師,你長我數十歲,可看上去,卻比我年輕多了。”
齊淵搖頭道:“陛下操心國事,損耗了精神……”
“哎……”乾皇麵露複雜:“齊師,那仙人長得什麼模樣?”
齊淵道:“身姿俊朗,氣質非凡,似仙似凡,超然脫俗。”
“嗯,跟我想象的仙人差不太多!”乾皇每說一句話,就要順上好幾口氣。
半晌,乾皇再度開口道:“齊師,您可曾想過,替我討要延壽法?”
“於私,老夫想過。”齊淵頓了頓,繼續道:“於公,帝王合該因命數而逝……”
“哈哈哈~”乾皇陡然發出一陣中氣十足的笑聲:“老師!老師!”
“好一個帝王合該因命數而逝!”
“下輩子,不做皇帝了……太累了……”落下最後一言,乾皇的身行便順著床沿栽倒。
而齊淵則是踉蹌上前扶住了自家學生,聲淚俱下的高喊道:“陛下,駕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