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安笑道:“老丈對您夫人的情意,令顧某佩服,顧某自是不會害怕。”
“若是老丈不嫌,我等又皆是來賞花的,不如結伴而行?”
聞言,耄耋老者頷首笑道:“好好好!咱家夫人也愛熱鬨的,一道走,一道走熱鬨的緊。”
……
晨曦氤氳,一縷金輝灑向天地萬物。
山巔峰之上,顧寧安同那姓餘的老丈並肩而立。
前者凝目環視,想將眼前這片沐浴在金輝之中的花海儘收眼底。
後者則是捧著畫卷,同畫卷的方向一道轉挪身子,似乎在與其夫人一道欣賞著難得一見的美景。
“夫人,這長春花豔得緊,也難怪你喜歡花了,這看上一看心頭彆提有多自在了。”耄耋老者帶著笑,同畫卷上的夫人傾訴著。
顧寧安沒有打攪他們的意思,他隻是默默的換了一處,給這“他們”留下了獨處的空間。
小半個時辰過去,日頭已然自天際線上升起,高懸於山巔之側。
“顧先生,你說咱下輩子還能遇著夫人不?”耄耋老者盤腿坐在花海中,冷不丁的問了一聲。
聞言,顧寧安將飛落於肩頭的花瓣取下,置於掌心,沉思了片刻方才回應道:“人這一輩子,正如這長春花一般,花開花落隻在朝夕。”
“花落之後,誰也不知,花被風吹向了何處。”
“可落花無蹤,根莖尤在,新花長出來的時候,根莖還是原來的根莖,可也許花的顏色已然變化。”
“因此,縱然有下輩子,餘老丈可否自這茫茫人海中,認出你前世的夫人?”
“認得,我覺得能認得。”耄耋老者沒有絲毫猶豫的應了一聲後,又是頓了頓道:“顧先生認為,我能認得嗎?”
顧寧安笑道:“能,餘老丈如此肯定,那自然是能的。”
“哈哈哈哈哈…….”大笑了一陣,耄耋老者感歎道:“未曾想今日能遇上顧先生這樣的年輕人,可與我這樣的糟老頭聊到一塊去。”
“不虛此行,不虛此行呐!”
顧寧安笑應道:“能見識餘老你們這樣如此精誠的愛意的,顧某也覺不虛此行。”
“成了,時候不早咯,該帶我娘子去看海咯。”餘老丈起身,小心翼翼的將畫卷藏於胸前後,便是朝著下山的路走去。
微微掐指推算了一番,此去最近的海,也要上萬裡,以餘老丈的身子骨……顧寧安高聲道:“餘老丈,此去上萬裡,您就這麼走著去,恐怕要費上數年的時間呐。”
餘老丈沒有轉身,同樣高聲回應道:“沒辦法嘞,我娘子愛看,她還沒看過海嘞。”
“要不顧某幫您一把?”顧寧安笑道。
聽到這話,餘老的笑聲愈大:“多謝顧先生……我自己走就是,這路越長,就記得越深刻。”
“就是沒走到,死在半道上,也無妨……這麼個念頭,也夠我下輩子再認出我家夫人咯。”
嘭!
掌心微熱,顧寧安望著新生的紅塵氣,從中看到老者帶著他的夫人,在數年中,走過了萬水千山……
“祝餘老丈,餘夫人一路平安,旅途順利!”顧寧安朝著老者的方向拱了拱手。
一陣清風徐來,將其手中那枚赤紅的花瓣吹拂而起,順著餘老丈遠去的方向飄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