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福寧鎮,幾個崗哨將眾人安置在福寧鎮最好的一家旅館後便前去礦場將此事向黃康瑞通報。
限製銀礦產量的因素,除了礦脈貧富,人力多寡,資金和技術雄厚與否之外,就剩下汞的供應量這一項。
能獲得大量穩定的汞供應,對於任何礦場而言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梁耀雖然有些疲乏,但他不打算過多地在旅館內休息停留。
他想在黃康瑞回來之前在福寧鎮逛一逛,了解了解福寧鎮的真實情況。
福寧鎮是一個畸形的大鎮。
該鎮雖然人煙較為繁盛,但商業卻並不怎麼發達,少有外來的行商的商賈,就連外地貨郎都看不到幾個。
在和幾個懷有戒心的當地人交談後,蔡司頗有感觸地說道:“與其說這是小鎮,倒不如說這是一個公司,福寧公司包辦了居民們的一切。這些人像福寧公司這座龐大機器上的齒輪一樣,按部就班地運轉著。”
美利堅工業化時期造就了很多由公司控製的礦業城鎮,如伯帝鎮、弗吉尼亞城、庫賴德鎮等等。其中不少由公司強力控製的礦業小城鎮直到20世紀上半業,仍舊相當活躍。
在這些礦業小鎮中,小鎮的議會就相當於公司的董事會,小鎮的行政領導人就像是公司的管理執行人員,小鎮居民就像是公司的普通員工。公司對於這些城鎮的居民而言,就是生活的全部。
梁耀好不容易找到幾個攤販,買了些當地小食請隨行的扈從吃,他自己則摸著攤販找給他的零錢若有所思。
傍晚時分,梁耀終於見到了黃康瑞。
黃康瑞的年齡估摸著有四十來歲,有一堆三角眼,看著就不像是善茬,身上散發著胥吏特有的狡黠與桀驁不馴之氣。
黃康瑞給梁耀留下最深的印象是他的辮子,穿著一襲交領右衽的直身,卻保留著一根粗大的辮子,看上去非常違和。
可能是為了日後方便出入清國,黃康瑞沒有剪掉辮子。
“礦山的瑣碎事務繁多,還請梁公子見諒,敢問這位梁公子是梁家哪位公子?”黃康瑞詢問梁耀的詳細身份。
梁耀清楚黃康瑞所說的礦山瑣碎事務應該就是鄧文禹等人來福寧礦場查稅。
從黃康瑞一副春風得意,心情極好的樣子,可以看得出鄧文禹他們這次查稅並不成功。
“梁昇。”梁耀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我是梁耀他二哥梁昇。”
聽到梁耀二字,黃康瑞等人的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之色,可以看得出,他們對梁耀還是心懷畏懼的。
黃康瑞心中暗忖道:這青年不僅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直呼梁議長的名諱,還麵不紅,心不跳,無比自然,定是梁家子弟無疑了。
再者,這廝口氣不小,汞這等稀罕物也敢許諾要多少有多少,除了梁耀本人,也隻有在香山礦業公司供職的梁家子弟才有說這話的底氣。
“梁公子請到寒舍一敘。”
黃康瑞向梁耀發出邀請,這可是梁家子弟啊,要能結交到梁家子弟,將梁家子弟也拉到自己這邊,主管加州稅務和財務的鄧文禹又算的了什麼?
鄧家權勢再大,說到底也不過是梁議長的表親,表親再親能有他們自家人親?
“不必了,你這福寧鎮雖是大鎮,但名不副實,連個好玩的去處都沒有,無趣的很。”梁耀非常不滿地說道。
“一周後,我會親自押解5噸汞來這裡,按照裡諾市場汞價的9折賣給你,我隻接受黃金交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能拿得出這麼多現金麼?”
加利福尼亞市場的汞單價是每公斤3美元左右,在礦區,汞的單價會更高一些,一般在3.5~4.2美元之間。
裡諾是典型的礦城,在裡諾市場,汞的單價為每公斤4美元,打九折是3每公斤3.6美元。
以3.6美元的單價計算,5噸汞就是18000美元,這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黃康瑞是裡諾地區有名的大礦主,18000美元的現金,梁耀相信黃康瑞還是能夠拿出來的。
“能!”黃康瑞迫不及待地說道,生怕錯過這筆交易。
3.6美元一公斤的汞,這在礦城裡諾簡直就是白菜價。更關鍵的是,他能夠搭上香山礦業公司這條線,獲得穩定的汞供應渠道,這比這筆交易本身更有價值。
“那就一周後見,另外,我希望下次來福寧鎮,我能乘著火車來,而不是騎馬來!”說完梁耀就帶著他的扈從連夜返回裡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