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沉皺眉開口:“憑什麼?”
他看了眼薑姒,她雖披著白色披肩,仍能看見纖細的小腿,在雨幕裡泛著冷白的色澤。
這時,薑姒等急了,她換了個說法。
“薑雲皓在辦公室,你現在上去替他,還來得及。”
薑姒說得很明白,如果陸星沉不願意撐傘,對她來說,就是沒用的人了。
她可以隨時叫薑雲皓下來。
陸星沉咬了咬牙,極不情願地脫下校服。
他發誓,這種事情不會再有第二次。
陸星沉個子很高,他長手一抬,寬大的校服籠在了薑姒的頭頂。
下一秒。
薑姒嬌嬌氣氣地指使他:“舉高點。”
陸星沉深吸一口氣,非常不爽地往上抬了點。
“再高一點。”薑姒揚高了語調,聲音仍是軟的。
陸星沉:“……”
薑姒看了眼外套,嫌棄地後退了幾步:“校服離我遠點。”
陸星沉咬牙,薑姒剛坐了他的校服,又挑剔地嫌他校服不乾淨了。
陸小少爺這輩子第一次幫人擋雨,還被百般嫌棄。
陸星沉臭著一張臉,他一點也不想靠近薑姒。
他離薑姒很遠,隻拿外套遮在她頭上。
185cm的少年,整個身子都暴露在雨裡,他衣服濕漉漉的,而薑姒身上卻沒有一滴雨珠。
薑雲皓黑臉離開辦公室時,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到了門口。
薑姒看到一個人走下勞斯萊斯,他個子很高,西裝革履,襯衫領口淩亂散著。
他抬眸時,一雙桃花眼瀲灩,瞳仁漆黑,眼尾卻勾起。
薑姒想起來了,他是薑錦月的裙下之臣,祁尋。
祁家產業縱橫娛樂圈,根植很深。薑錦月在娛樂圈順風順水,少不了這位娛樂大亨的助力。
祁尋身邊女伴來來去去,他卻隻對薑錦月另眼相看,誰叫她是他追不到的女人呢?
書中薑姒臨死之際,他對她見死不救。
薑姒給祁尋打上一個標簽,這是一個很討厭的人。
祁尋臨時接到薑錦月的電話,她希望他去學校接她的弟弟。對薑錦月的要求,他從不拒絕。
無人清楚,祁尋最初對薑錦月有幾分優待,是因為她當年穿了一身他母親曾經穿過的旗袍。
他一直在追求薑錦月,雖然她的態度總是捉摸不清,但他還是沉浸其中。
祁尋抬頭,看清了雨中的那張臉,微微怔住。
他從不知道,陸凜的太太竟然長了這樣一副好相貌。
祁尋見慣了美人,卻不得不承認,穿旗袍的薑姒彆有一番風姿。
但他想到薑錦月被薑姒氣到出國,剛升起的幾分興致就散了,看她的眼神帶上厭惡。
薑姒名義上還是陸家掌權人的太太,就算他再不喜,也不會在明麵上令她難堪。
祁尋斂下嘲諷,漫不經心道:“陸太太的車還沒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祁尋本是禮貌地隨口一問,薑姒卻悠悠地轉過頭。
她很是自然地應承下來:“好啊。”
薑姒毫不客氣地使喚他,下巴驕矜地朝勞斯萊斯抬了抬:“幫我開門,不然我指甲會劃花的。”
祁尋怔住,桃花眼微挑,眼底閃過一絲荒唐。他第一次聽見,有人敢叫他開車門。
空氣僵滯了起來,陸星沉眉心重重一跳。
薑姒知道她在說什麼嗎?她竟然敢使喚祁尋!
“你耳朵出走了?沒聽見我的話?”薑姒輕輕蹙眉,聲線脆軟,“動作慢死了。”
精致的小臉皺著,高跟鞋還踩在雨裡,她有些不高興了。
祁尋心口漫上沉鬱。
薑姒的語氣很不客氣,她聲音偏偏又是清甜的,無端讓人生不起火。
祁尋笑意未及眼底,他似笑非笑道:“我從來沒給人開過車門,這不是還沒反應過來嗎?”
薑姒不甚在意地眨眼:“以後你就習慣了。”
伺候她薑大小姐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陸星沉和薑雲皓:“……”
祁尋心口又是一滯。
他的視線第一次在薑姒臉上多停留了兩秒,壞脾氣的美人生起氣來,五官依舊鮮活,也沒有那麼令人厭惡。
那一刻,他鬼使神差地生了一個念頭。
為這個旗袍美人效勞一次,好像也無妨。
想法剛出現,祁尋心裡就生了淡淡躁意,他想轉身離開。下一秒,動作卻已經先於大腦,他很誠實地彎腰開了車門。
“上車。”
勞斯萊斯駛進雨裡,祁尋鬱鬱地扯了扯領帶。
他為什麼要當薑姒的司機?
因為薑姒的態度,薑雲皓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陸星沉和薑姒坐在後麵,誰都不想搭理對方。
車裡的空氣靜默。
薑姒手抵在下巴上,好奇地看向窗外。
剛來到這個世界,她還沒逛過街呢。
過了一會,車子行駛到了一條繁華的街道。街道兩側滿是高奢品牌店,但薑姒卻注意到了一家高定旗袍店。
旗袍店店麵很大,旁邊是家珠寶店。
玻璃櫥窗點滿了燈,亮堂堂的,櫥窗裡有件鬆霜綠軟緞長旗袍。
在晶亮的燈光下,尤顯做工精細,一眼便知價格昂貴。
薑姒忽然起了購物欲,她開口:“在這停一下。”
祁尋胸膛微堵,薑姒還使喚他上癮了?
他按捺情緒,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方向盤,維持著良好素養:“陸太太這是打算買東西?”
薑姒支著下巴,稀奇道:“你用嘴開車的?”
語氣脆軟,沒什麼攻擊性,卻讓祁尋身子一震。
祁尋猛地刹車,一雙桃花眼閃過沉鬱。
他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他對女人一直很有風度。既然答應送她回家,當然要送到底。
車子停在旗袍店門口,薑姒才不管他怎麼想,輕攏羊毛鬥篷,徑直下車走進店裡。
這家旗袍店為名流圈服務,很多人會來定製高定旗袍。
店員們自覺見過不少貴婦小姐,但薑姒一走進來,他們卻情不自禁被她吸引。
薑姒氣質太出眾了,她是哪家的小姐?怎麼先前從未見過?
但也有店員認出薑姒的臉,他們震驚,這不是陸家太太嗎?完全變了一個樣子啊。
一個店員迎上來,見薑姒在打量那件鬆霜綠軟緞長旗袍,她開了口。
“陸太太,這件旗袍是非賣品。”
這件旗袍由國際著名設計師傅濟臣親手設計,傅濟臣拿了很多大獎,這件旗袍就是他的得意之作。
旗袍的做工剪裁色調,無一不是最上等的,但因為太過挑人,沒有人能駕馭得了,就成了鎮店之寶。
隻許觀看,不接受試穿,更不售賣。
店員平日態度高傲,但是看到薑姒這樣的美人,不由得恭順幾分:“不如您看看其他旗袍?”
薑姒隻看了櫥窗一眼,就移開了視線。民國時期,她穿過更多更好的旗袍,這件也隻是勉強能入眼罷了。
她往前走去,手指慢慢撫過一件件旗袍。
薑姒輕輕挑起一件茶白直擺旗袍:“款式太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