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陸星沉都有乖乖去上課。
遲到翹課打架三件套,一件都沒有發生。
隻有陸星沉心裡清楚,他早出晚歸,就是為了避開薑姒。
天知道,他在陸家生活得有多水深火熱。
惹不起,他還躲不起嗎?
隨著時間的推移,陸星沉臉色越來越難看,仿佛一個行走的人型炸.彈。
稍微扔點小火苗,就能即時引爆。
陸星沉的機車剛停到學校門口,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
是個陌生號碼。
“誰?”陸星沉沒好氣地開口。
“星沉,你是不是認不出舅舅的聲音了?我是你舅舅羅宇傑。”
中年男人的聲音帶著極度的諂媚。
舅舅?
陸星沉好好回憶了一番,才勉強想起這人的身份。七年前母親的葬禮上,他們有過一麵之緣。
那時,他十歲,和這些所謂的親戚幾乎就是陌生人。
陌生的聲音再次響起。
“舅舅想你了,現在在你家門口,這陸太太規矩真大,都不放人進去。要不星沉你回一趟家……”
陸星沉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恰好上課鈴打響。
他輕嗤,這舅舅還真是“貼心”。
“等著。”
陸星沉直接把手機掛了,機車掉頭,離開學校。
他可不是為了敘舊,而是想看看這舅舅到底想要什麼。
回程路上,瓢潑大雨兜頭落下,毫無預兆,白霧逐漸籠罩這座城市。
陸星沉車速半分未減,疾馳而去。
很快,陸家的彆墅出現在眼前。
陸星沉一個急刹車,停在了門口。
此時他渾身籠著雨水,連黑發的發尾都浸透著濕意,眼神冷漠地落在門口那幾人身上。
不單是舅舅,他後麵還跟著兩個小尾巴,應該是他的老婆和女兒,還提前備了傘。
還未走近,陸星沉就聽見了羅宇傑的咒罵聲。
罵陸家,罵他大哥,罵了他。
還罵了薑姒。
他冷笑了一聲。
那個自稱舅舅的人看了過來,最先看的不是陸星沉這個人,而是他那輛價格不菲的機車。
眼睛明顯亮了亮。
陸星沉全身濕透的模樣被全然忽略。
“有事?”
羅宇傑堆著笑:“你爸還在世的時候,說好了每個月給我們生活費,現在錢不太夠……”
陸星沉挑眉:“那現在?”
羅宇傑對陸星沉的不耐煩一無所知,還努力上眼藥:“你大哥怎麼都不鬆口加錢,警告我們要是再來就直接斷了金錢。”
陸星沉忍不住在心裡給他大哥叫好。
雖然和媽媽相處的記憶已經很遙遠了,但是陸星沉依稀記得媽媽和這個舅舅極少往來。
僅有的幾次見麵,他都能看到兩人在爭執,甚至有過肢體的推搡。
無一例外,都是羅宇傑過來要錢。
直到媽媽去世,他被帶回陸家,才徹底沒了羅宇傑的音訊。
陸星沉是陸家唯一的私生子,但管家和傭人並沒有因此不待見他。
他耐心耗儘:“大哥說得沒錯,你們安分拿了錢,彆貪心了。”
“話怎麼能這麼說,你雖是陸家的小兒子,但身上好歹留著我們羅家的血,何況現在舅舅手頭緊……”
羅宇傑的話還未說完,陸家那扇嚴密的鐵門忽然開了。
有人通過門口的監視器說著話。
“陸太太說了,放人進來。”
陸星沉心一緊。
薑姒什麼意思?先前把人攔著,現在又放人進去?
門一開,羅宇傑也顧不得陸星沉了。聽說陸太太是個見識短的,又虛榮好麵子,稍微奉承幾句,那錢就從手指縫裡漏出來了。
陸星沉怒衝衝地往家裡闖,暢通無阻地進了主宅。
羅宇傑和他的家人緊隨其後,被保鏢儘數攔了下來。
羅家人一臉懵逼。
保安麵無表情:“太太說了,閒雜人等進入主宅,需要在登記室登記。”
外頭那場鬨劇進行時,薑姒正撚著一顆櫻桃放進嘴裡,甜中帶酸的味道讓她迅速蹙起了眉。
下一秒,她嫌棄地翹著手指,把一整碟的櫻桃都推走了。
她隻吃百分百甜味的櫻桃,一點酸都不能忍受。
吃之前難不成還得找個人試吃?
找誰呢?
正在考慮拉誰來當試探田的時候,管家上前,把外麵的動靜一五一十地彙報給薑姒。
“太太,小少爺的舅舅來了,看來是想要錢。”
薑姒怔了幾秒。
陸星沉的舅舅?
薑姒回憶了一下,係統想讓她儘快討好陸家人,特地詳細告知了每個人的資料。
她的記憶力很好,即使隻聽過一遍,還是立馬記起了陸星沉舅舅。
噢,那家極品親戚啊。
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搶走她的工具人一號嗎?
她允許了嗎!
陸星沉的氣運值她還沒刷滿呢,把人帶走了她氣誰去。
工具人一號陸星沉適時出現,人未到聲先至。
“薑姒,你到底想做什麼!”
嘖嘖,暴躁的語氣一如往前。
薑姒氣定神閒地抬頭看了他一眼,陸星沉走得急,徑直走到她的麵前站定。
此刻,陸星沉身上連外套都沒穿,隻套了一件單薄的黑色毛衣,頭發到脖頸全是水,連帶著睫毛都沾上了雨水。
眼神倔強又冷漠,薄唇緊抿。
像極了一隻在外頭挨打了,回家找主人訴苦的大金毛。
這是一路冒著雨回家的嗎?
薑姒看向陸星沉身後,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風勁勁的,雨水落在落地窗上,像一幅抽象的水墨畫。
察覺到陸星沉的怒火,薑姒也不慌,先是撫掉了旗袍上的水珠,然後遙遙地指了一下衛生間的位置。
“你身上的水滴到我旗袍上了,去洗個澡,這麼濕看得我心煩。”
這家旗袍可是她新定做的。
陸星沉的滿腔怒火,被薑姒輕飄飄的一句話撫平了。
他順著視線望下去。
果然,他發梢的水落在了薑姒衣服上。
陸星沉一愣,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再抬起頭,他眼底裡,染上幾分複雜的情緒。
從剛才到現在,她還是第一個問他,要不要去處理狼狽的人。
“還不快去!”
薑姒皺眉瞪了他一眼,因為他大幅度的動作,連帶她的鞋麵都沾水了。
陸星沉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嘴,乖乖地站起身。
他怕羅宇傑再作妖,快速洗了個戰鬥澡,走出衛生間時,羅宇傑一家剛被領了進來。
接下來的畫麵竟有些詭異,陸家太太和小少爺分坐在沙發的最兩端。
貌似……挺和諧的。
羅宇傑眼神閃了閃,傳聞不能全信,陸星沉和他大嫂的關係沒有想象中那麼差。
他本就要拿陸星沉做文章,看來定能成功了。
“我是星沉的舅舅,說起來我們也算是親戚……”
“誰和你是親戚了?”
薑姒嫌棄地皺了皺鼻子。
見羅宇傑還想要上前套近乎,薑姒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瞬間立了起來。
“誰準你過來的?進來前保鏢沒和你說過嗎?想和我說話,都得站在黃線外。”
羅宇傑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呆呆地看了一眼自己腳下。
地板光潔蹭亮,彆說是根黃線了,連根頭發絲都找不到。
羅宇傑頓時提高起警惕,這陸太太和傳聞中的一樣,跋扈脾氣差,看樣子還不好糊弄。
“陸太太說笑了,這裡哪有黃線啊?”
薑姒仰著頭:“不就在你腳前嗎?”
“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