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1 / 2)

薑錦月掛了電話,她思考今晚的事情。

今晚嚴幼初竟然在幫薑姒挑魚刺,薑錦月確實有些意外。

但她仔細一想,嚴幼初是一個被寵大的人,她一向不諳世事,幾乎沒受過什麼挫折。

當初她就是看中嚴幼初耳根子軟,三言兩語就哄得嚴幼初對她交了心,現在嚴幼初對薑姒態度轉好,也並不奇怪。

等她回國後隨便再挑撥幾句,嚴幼初還是會被她牽著走。

唯一讓薑錦月訝異的是,薑姒的手段好像變高明了。

她饒有興致地想,難道薑姒現在學會討好彆人了?

薑姒學會收起她的壞脾氣,學會放下架子去向彆人示好,所以才讓彆人對她改觀。

薑錦月不以為意地笑了,再高明的手段,在被她全然收服的人麵前,隻能算是雕蟲小技。

她並不覺得,薑姒會威脅到她。

-

《怒火狩獵》劇組即將要拍一場飆車戲。

這場戲的難度很大,場景已經提前布置好,每個步驟都仔細地檢查過。

這時,助理走到衛渡身邊,開口:“衛導,拍飆車戲的替身臨時有事來不了了。”

“什麼?”衛渡皺眉。

衛渡打電話給杭以聲,詢問要不要推遲這場戲。

杭以聲:“衛導,我可以自己拍,我現在馬上趕過來。”

過了一會,譚經紀人打電話過來。

“以聲剛才發生了車禍,我現在在醫院,抱歉,以聲暫時不能來了。”

“以聲不要緊吧。”

衛渡揪起了一顆心:“你讓他好好養傷,不要想其他事情。”

這時,衛渡聽見對方電話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語調有些漫不經心。

“衛導,我是陸司越,這場飆車戲我可以替杭以聲拍。”

陸司越知道杭以聲發生了車禍,他立即趕去了醫院。恰好,他聽到了譚經紀人和衛渡的談話。

衛渡下意識就要拒絕:“不行,這場戲太危險……”

話未說完,電話那頭響起了陸司越輕輕的笑聲。

“飆車對我來說……”陸司越頑劣的嗓音響起,“隻是一件小事。”

“衛導,你真的不考慮讓我拍嗎?”

衛渡聽說過陸家三少爺的名號,他雖然桀驁難馴,卻最重情義。他有心幫他朋友杭以聲,自是已經下定了決心。

旁人估計勸不了他。

衛渡又考慮了一會,他才答應,他先是感謝了陸司越救場,然後開口。

“現場已經做好安全措施,你的安全會得到保障。”

與此同時,薑姒得知新開了一家劇院,劇院還送給了她幾張話劇票。

她心血來潮打算出門去看看話劇,民國時期她就很喜歡看話劇。

她想知道,民國的劇院和現代的劇院,會有什麼區彆?

薑姒喚了鄭管家過來:“備車,去琴蕪路。”

鄭管家思忖:琴蕪路?

他腦袋靈光一現。

他如果沒記錯的話,陸三少爺今晚代替杭以聲拍飆車戲,片場的位置就在琴蕪路附近。

難道……

太太今晚出門,是因為擔憂陸三少爺的安危,打算親自去看看嗎?

鄭管家看著薑姒,他難以抑製心底的激動:“太太!”

“怎麼了?”薑姒覺得莫名其妙。

鄭管家精神抖擻道:“太太,您放心,我一定會把您儘快送到那裡。”

薑姒望著鄭管家今天特彆歡快的腳步,她不禁疑惑,她還什麼都沒說,鄭管家就猜到她要去哪了?

薑姒以為鄭管家看到了她桌上的話劇票,她沒放在心上。

她走到門口,坐進黑色賓利,車子駛出陸宅。

-

《怒火狩獵》劇組。

到了傍晚,天忽然下起了雨。

衛渡有些焦急:“好端端地怎麼下雨了?那飆車戲不是更難拍了?”

飆車戲本來就很危險,現在再加上天氣狀況,危險程度愈加高了。

陸司越已經到了片場。

他聽到衛渡的話,玩世不恭地開口:“繼續拍唄。”

明明拍飆車戲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他的表情卻一如往常的無所謂。

過了一會,雨落得越來越大,空氣中席卷著寒意。

或許是因為雨落得很急,讓陸司越想起了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他心頭隱隱的煩躁。

陸司越從小就知道,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堅不可摧的。

連血液相融的至親都可以拋棄他,更枉論其他。

所以,他渴望獨一無二的關注。他渴望站在舞台上,被掌聲和尖叫簇擁的那一瞬間。

陸司越對一個人的厭惡很濃烈,但如果一個人對他好,他會對那個人報以滿懷的赤忱。

薑錦月曾經對他說過:“司越,這是我寄給你的明信片,我每次都第一個寄給你。”

“司越,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是第一個祝福你生日快樂的人嗎?”

隻有薑錦月一人,給予了陸司越獨一無二的關注。

長久以往,薑錦月終於抓住了那根搖搖欲墜的繩索,也抓住了他。

可是,自從薑錦月出國後,那根鋼索就好像斷了。

薑錦月和他的聯係少了很多。

陸司越盯著手機,他的手無意識地一下下輕點著屏幕。

拍飆車戲前夕,他忽然想打一個電話。

他能打給誰呢?

陸司越閉上眼睛,有幾個人在他腦海裡飛快掠過。

陸凜,他很少回家。

一年到頭都見不了幾麵。

陸星沉,兩人幾乎沒有交流過。

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

……

這時,陸司越忽然想起一個人,一個從未出現在他通訊錄上的人。

薑姒。

陸司越的思緒,難得停頓了幾秒。

雖然他沒有以前那樣厭惡薑姒,但他們的關係隻勉強算得上井水不犯河水。

過了很久。

陸司越撥了薑錦月的電話,他有些緊張地盯著。

對方鈴聲響了很久,一直都沒人接聽。最後,電話那頭響起一個冰冷的機械女聲。

“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

陸司越有些煩躁地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他手臂枕在腦後,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天花板。

半晌,陸司越嗤笑了聲。

真是沒勁透了。

這場飆車戲拍了很久,衛渡和陸司越待事的要求都很嚴苛,陸司越拍了好幾遍。

雖然他做好了安全防護,但他的手臂還是受了傷。

陸司越手臂上有一塊血跡,麵積不大,卻微微滲開,像雪地裡開出了紅梅。

醫療人員小心翼翼地拿起鑷子,挑出他傷口裡的碎片,他們動作已經很小心了,但還是撕扯到了皮肉。

陸司越卻連眉都沒皺一下。

他隻是拿著毛巾,毫無靈魂地擦著頭發。

剛才那幾場驚險的飆車戲,和手臂上駭人的傷口,沒有在他心底引起任何波瀾。

這時,譚經紀人走了進來,手裡拿著礦泉水。他想到剛才看到的場景,望向陸司越。

“司越,我不知道我有沒有看錯?陸太太好像來了。”

聞言,陸司越腦海空白了一瞬,擦毛巾的動作頓了頓。

他僵硬地抬起頭。

幾絲淩亂的頭發垂下,半掩著那雙狹長的瑞鳳眼。

陸司越有些不敢置信,他喃喃道。

“你說誰來了?”

“陸太太啊。”譚經紀人也覺得有些意外,“陸家的車就停在劇組門口。”

空氣沉默,陸司越的呼吸亂了幾分。

驀地,他把毛巾往助理懷裡一扔,長腿一邁,就往外走。

譚經紀人愣住,他追了幾步,焦急道:“司越你去哪?外麵還下著雨……”

陸司越根本沒聽。

他跑得很快,瞬間就跑出好長一段路。他還未換下剛才淋濕的衣服,單薄的衣服飛起,下擺揚起凜冽的弧度。

雨和風聲,都被他拋在了後麵。

陸司越說不清此刻,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他隻知道,他要去門口看看。

過了一會,陸司越看清了雨幕裡的那輛車,他仔細辨認了一會,手不自覺顫抖著,他緊緊扣著掌心。

是陸家的車。

真的是陸家的車。

那一刻,陸司越的心裡浮上難以言說的情緒,心跳聲一陣陣紛亂地敲擊著。

薑姒她……竟然真的來了。

陸司越平靜下心情,他深吸了一口氣,走到車前,拉開了車門。

他抬眼,怔在了那裡。

薑姒睡著了,她半靠在那裡,眼睛合上。她嬌唇翹著,似乎在做一個美夢。

一隻係帶高跟鞋落在地上,另一隻高跟鞋半勾在她的腳上,她雪白的腳背懶懶弓起。

仿佛一彎月亮,白得耀眼。

這時,薑姒翻了一下身,另一隻高跟鞋也滑了下來。

她白皙的小腿懸在椅子上,輕輕晃了晃。

然後,她的腳踩在了地毯上。

米白色的頂尖手工羊毛地毯,就這麼被薑姒踩在腳下。

薑姒依舊睡得很熟。

陸司越眸色閃了閃,他移開了視線。

鄭管家看見陸司越,眼前一亮,他正要開口。陸司越手指抵在唇邊,無聲地搖了搖頭。

鄭管家會意。

陸司越輕輕關上車門,他站在雨裡,腦海裡很亂。

——薑姒來這裡乾什麼?

——她知道他代替杭以聲拍飆車戲嗎?

——她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這次又是在討好他嗎?

陸司越執拗地站在雨裡,視線看向前方。

他要在車外,等薑姒醒來,要一個答案。

雨下得越來越大,陸司越整個人都被雨淋濕。衣服貼在他的身上,骨骼修長又嶙峋。

他的身子似繃緊的弦,仿佛薑姒不醒來,不告訴他一個答案,他永遠不會鬆懈下來。

鄭管家知道陸司越的性子,歎了一聲:“三少爺,太太還沒醒。”

現在一直等著也不是辦法。

又過了一會,陸司越身子才微微放鬆,聲音有些啞。

“她醒了叫我。”

他上了另一輛車,半闔上眼,不再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薑姒睜開眼,她看向外麵,還在下雨。

她低頭看了一眼,高跟鞋早就不在腳上。

薑姒乾脆赤腳踩在毛毯上,喚了一聲:“鄭管家。”

鄭管家立即開了車門:“太太,您醒了。”

薑姒疑惑道:“我現在在哪裡?”

她今天明明要去看話劇的,一覺醒來怎麼到了這裡?

“太太,這裡是《怒火狩獵》的劇組。”鄭管家解釋道。

在薑姒的記憶裡,不重要的東西,多記一秒她都嫌煩,現在她早忘了《怒火狩獵》是什麼。

她皺起漂亮的眉。

鄭管家提醒了薑姒幾個關鍵字:“太太,金酸梅。”

金酸梅這幾個字倒是挺有記憶點的。

薑姒終於想起來了,哦,是那個最差導演,最差男演員,保管賠錢的劇組啊。

薑姒有些嫌棄地看了看周圍。

之前她來過劇組,劇組大白天看著勉強還可以。現在下了雨,周圍又黑漆漆的,哪哪都濕漉漉的。

薑姒嬌貴慣了,她現在總覺得身上哪裡都不舒服,好像有小蟲子咬她似的。

她看了看手臂,生怕皮膚變紅了。

陸司越一直在隔壁車上等著,聽到薑姒醒了,他立即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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