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姒,你想太多了。”
陸浮笙狹長的眼睛都眯了起來,笑容間甚至夾雜了一絲陰魅。
“字不是你簽的嗎?”
薑姒不知從哪兒拿出昨天的那張紙條,在陸浮笙麵前晃了晃。她晃完後,立即收回。
“要是你還不同意的話,那好……”薑姒看了一眼鄭管家,“幫我撥通陸凜的電話,說他弟弟又不聽話了。”
“你隻會這一招嗎?”
薑姒眨了下眼:“管用不就行了。”
陸浮笙沉默了。
薑姒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見狀,她把剛才選中的衣服,遞給陸浮笙:“去吧,換上它。”
幸好薑姒選的是一件直筒的旗袍式裙子,隻能算半條裙子。
陸浮笙在心裡默念著“這不算裙子”,眼睛閉了一秒,接過衣服。
很快,陸浮笙就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紅絲絨窄袖長裙,滾著一圈天鵝絨。
一般人很難壓製這樣豔麗的紅色,而陸浮笙不同。
他本就生了張絕麗的臉。
兩種豔,相輔相成。
仿佛那最負盛名的丹青手,在畫卷上添了濃豔的一筆,讓整張畫布都變得鮮活生動。
可陸浮笙的眼神幽冷,連外頭刺眼的陽光都冷了三分溫度。
陸浮笙身上散發著寒意,薑姒似乎對此渾然不覺。
她心滿意足地看著她的傑作:“你們說二少爺好不好看?”
鄭管家帶頭鼓掌,熱烈的掌聲響徹整棟彆墅。
“少爺最美了。”
“少爺真是姿色超群。”
“二少爺要是多穿女裝,會更好看!”
“……”
陸浮笙覺得整個陸家上下都不正常了。
他隻不過是闊彆陸家十八年,陸家已經集體變異,全部都跟著薑姒胡鬨。
他認為,自己在這裡待了半天,已經成了薑姒的走狗。
反正他和薑姒的仇算是結下了。
隻要等他報完仇,馬上就回去……
陸浮笙還沒做完心理建設,薑姒突然舉起了手。
她拍了拍手心:“把東西給二少爺拿上來吧。”
陸浮笙怔了幾秒,聽到身後傳來了輕微的滾輪摩擦聲。
“太太,你要的東西全在這裡了。”
各式各樣的假發,整齊地擺在架子上。
薑姒原本隻想好好折磨陸浮笙,沒想到玩著玩著,得到了不少樂趣。
現在她看陸浮笙的模樣,就像在看一個大型的芭比娃娃。
隻想對他,好好裝扮一番。
“我說,不準……”
陸浮笙眯著眼笑,他慢悠悠地開口。
薑姒視線瞥向他,她紆尊降貴地上前。
親自挑了一頂和她黑色長發相似的假發,隔空在陸浮笙的臉上比對著。
主人和女仆,就應該穿配套的。
陸浮笙呼吸有點急促,他興風作浪了二十二年,居然栽到了這樣一個小丫頭片子身上。
這不應該啊。
他隻是為了報機場之仇,怎麼把自己搭進去了?
正當陸浮笙猶豫的間隙,薑姒揮了揮手。
“來人,把他按住。”
薑姒拿著假發,靠近陸浮笙。
她動作很小心,生怕把發絲弄亂了,倏地套在了陸浮笙的頭上。
假發成功戴上的那一刻,上前按住陸浮笙的傭人,全部退到了人群中。
當陸浮笙回頭時,半個人影都找不到了。
薑姒讚同地點了點頭,給出她最高的讚賞。
“不錯。”
雖說薑姒對陸浮笙喜歡不起來,但她對這一套裝扮還是相當滿意的。
陸浮笙體會到了什麼叫生無可戀。
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連女裝都穿上了。今天,他要是不達到目的,誓不罷休。
“穿女裝可以,今天我來開車。”
薑姒猶豫了半秒,便答應了。
“等我上樓換件衣服,我們就出發。”
十分鐘後,薑姒走下樓梯,她穿了一身正紅色的騎裝。
陸浮笙眉心一跳。
“你怎麼不穿旗袍?”
“在車上放著呢。”
上次騎馬後,薑姒對那些騎裝都看不上眼。
一回家,她就定製了專屬的騎裝。
薑姒察覺到陸浮笙話中的異樣,多留了個心眼。
她決定等會兒不換旗袍,將車上的旗袍暫時擱置。
“出發吧。”
走到門口,陸浮笙很快看到,許多車子開了出來。一輛接著一輛,在門口一字排開。
一列排開的保鏢車隊,讓陸浮笙恍了神。
這麼多保鏢是幾個意思?
不像陸家的人,陸浮笙全然不知薑姒的出門準備。
他隻在意,他今天的計劃是不是能成功實施。
耳邊穿來嬌叱聲。
“沒長手,打不開門嗎?”
薑姒站在車旁沒動,也沒有要主動伸手開門的意思。
陸浮笙和她,隔著車身對望,兩人的臉都明豔不可方物,之間的氛圍如同燃著的烈火。
想澆也澆不滅。
陸浮笙勾了勾唇,不緊不慢地朝薑姒走來。
薑姒看了一眼,陸浮笙覆在車門上的那隻手。
不愧是古董修複師,一雙手修長潔淨,連半點瑕疵都瞧不見。
陸浮笙用手一勾車門,徐徐打開。
他緩慢地綻放出一個笑容。
“上車吧,陸太太。”
“你的身份適應得不錯。”薑姒坐進車內,仰著下巴示意他關門,“或許可以考慮長期兼職。”
“畢竟我有的是錢,支付你的酬勞。”
陸浮笙怔了怔,明白了薑姒話中的意思。
嗬,薑姒這人的確挺有趣的。
好,真好。
他反倒想和她多相處一些時間。
“愣著乾嘛?還不關門?”薑姒優雅地半靠在車座上,“風大,你主人我會受涼的。”
“砰”的一聲,車門合上。
看來,陸浮笙被主人這兩個字氣得不輕啊。
車子停在了上次來的馬場。
前幾日,林董林乃雯邀約,希望能再次見到薑姒騎馬的風姿。
薑姒倒是挺喜歡林乃雯的性子,大方又不做作,值得深交。
於是,她欣然同意赴約。
林乃雯來得早,看到薑姒,她迎了上來。
“陸太太,你終於來了。”
她的視線凝在陸浮笙的身上,麵露疑惑:“這是……?”
薑姒笑了笑:“新來的女仆,所以是生麵孔。”
林乃雯仰頭看向陸浮笙,她一點兒也沒懷疑薑姒的話:“這女仆看上去挺高,還蠻有安全感的。”
一口一個女仆,陸浮笙的臉肉眼可見地沉下來。
薑姒不急著騎馬,而是選擇在馬場邊的休息間坐了下來。
至於休息的時間做什麼?當然是和陸浮笙對著乾咯。
“你的茶。”
“你的糕點。”
“你要的雜誌……”
陸浮笙被指揮得團團轉,最後,那本雜誌被他重重地放到桌上。
他的耐心逐漸耗儘,他不清楚薑姒平日怎麼對待彆人,可他覺得,薑姒就是在故意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