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拍賣廳裡有人舉牌,他喊出了一個價格。
“2300萬。”
舉牌的人是吳特助。
傅濟臣知道,今晚的拍賣會裡,有一個拍品是民國的八音盒,他特地讓吳特助回國,拍下這個八音盒。
傅濟臣喜歡收集民國古董,這會帶給他很多靈感。
不僅如此,他的家中還有很多藏品,各式各樣的顏色,正如五彩斑斕的旗袍。
傅濟臣想要什麼,他從來不會讓給旁人。
他是拍賣會的常客。
每一次的拍賣會上,如果藏家們知道傅濟臣看中了某個拍賣品,他們都會識趣地不再競價。
因為無論花多少錢,傅濟臣都會把這個拍賣品收入囊中。
有幾個人認出吳特助是傅濟臣身邊的人,他們知道,這個民國八音盒多半是傅濟臣的了。
這時,一個人喊出了價格。
“3000萬。”
薑姒再次舉牌,讓助理競價。
她支著下巴,她的視線隻落在台上的八音盒上麵,看都沒看吳特助一眼。
吳特助再次舉牌,助理喊出價格。
“3500萬。”
薑姒輕輕笑了聲,她半點沒把吳特助抬價的行為放在心上。
她旁邊的助理再次抬價。
“4500萬。”
直接把價格往上加了一千萬。
全場寂靜無聲,大家都看著吳特助和薑姒。
他們都知道,今晚,民國八音盒的主人,隻會在這兩人中間產生。
而這場價格的拉鋸戰,現在才剛剛開始。
陸浮笙麵無表情地看著吳特助,這個人一直在和薑姒競價。
在他心裡,薑姒是第一個要買八音盒的人,他心裡已經默認,八音盒是薑姒的了。
誰如果敢和薑姒抬價,那就是和他抬價。
陸浮笙精致的唇勾起,似笑非笑道:“薑姒,我討厭那個抬價的人。”
“今晚你一定要拍下八音盒。”
“因為我這人……”陸浮笙眼底幽光流轉,他悠悠笑道,“最喜歡和彆人搶東西了。”
薑姒白了陸浮笙一眼,她驕矜道:“這還要你說?”
她烏黑的眼睛定定看著台上,篤定地笑了。
“這個八音盒我要定了。”
第一次,陸浮笙和薑姒站在了統一戰線上。
他們的目的非常一致,這個八音盒絕對不能落在彆人的手上。
另一頭,吳特助帶著耳麥,他聯係了傅濟臣。
“傅總,有個人一直在和我競價,她也想拍下這個八音盒。”
停頓了幾秒,一個極冷的聲音落下。
“那個競價的人是誰?”
吳特助開口:“陸凜的太太。”
“薑姒。”
聽到這個名字,不知怎地,耳麥那頭的空氣忽地安靜了下來。
時間像是停滯了一樣,每一秒都被拉得很長。
傅濟臣一直沒有說話。
吳特助覺得奇怪,他小聲問了一句:“傅總,我還要繼續競價嗎?”
傅濟臣的呼吸輕不可察地重了幾分。
但僅僅隻是幾秒,他冰冷異常的聲線就落了下來。
“繼續。”
吳特助明白了傅濟臣的意思,他再次舉牌。
“5000萬。”
薑姒終於看了吳特助一眼,她眼神微冷,提高了價格。
“5500萬。”
薑姒不知道,這個一直和她競價的人是誰。但這人想和她搶東西,她就相當不高興了。
接下來,她每一次加價都隻比那人多500萬。
薑姒明明可以直接以高價拍下八音盒,但她偏不這麼做。
她故意每次隻加價500萬,這樣給了那人一絲希望,讓那人以為他還可以贏過她。
但薑姒就這麼慢悠悠拖著,每次一點點加價,將這場拉鋸戰的戰線拉長。
然後,慢慢耗儘那人的耐心和希望。
吳特助舉牌,助理喊道。
“6200萬。”
薑姒眨了眨眼:“6700萬。”
吳特助:“7000萬。”
薑姒支了支下巴:“7500萬。”
這時,吳特助的耳麥傳來一個陰冷的嗓音。傅濟臣很久沒有說話,他忽地主動問了一句。
“陸太太還在繼續競價嗎?”
吳特助第一次覺得時間這麼難熬,他深吸了一口氣。
“對。”
空氣比以往沉默了更久。
過了一會,一個毫無溫度的聲音響起。
“你不用競價了。”
傅濟臣吐出幾個字:“這個八音盒是陸太太的了。”
既然她這麼想要,那就讓給她。
話音剛落,傅濟臣就切斷了電話。
吳特助有點震驚,這是傅總第一次把心愛的東西拱手讓人。
以前這樣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傅總竟然會選擇讓步?
震驚之餘,吳特助沒有多問,也沒有繼續競價。
拍賣師開口:“7500萬第一次。”
空氣寂靜。
“7500萬第二次。”
依舊沒有人開口。
拍賣師說了最後一句:“7500萬第三次。”
一錘定音。
拍賣師看向薑姒,笑道:“這個八音盒歸陸太太所有。”
這時,薑姒收到了傅濟臣和陸浮笙的氣運值。
她回顧四周,沒有看到可疑的人物。
薑姒已經拍下八音盒了,她不打算繼續待在這裡。陸浮笙見薑姒起身,他也準備離開。
薑姒走到拍賣廳門口,她步子微頓。
不知何時,竟然下雪了。
薑姒記得,她和陸少帥大婚那日,也落了一場雪。
薑姒怔怔地看了一會。
她伸出手,掌心隻往外移了一點,細小的雪花就紛紛而至,那股沁涼仿佛能透入她的心臟。
薑姒收回手,她看向手裡的八音盒。
陸少帥當初在八音盒底部,親手刻下了陸和薑這兩個字。如今,隨著時間的消逝,字已經看不分明了。
薑姒又看向外盒上的桔梗花。
她小心翼翼地撫過每一片花瓣,她清楚地感覺到花瓣的紋理。
這一瞬,薑姒眼前忽地掠過一個畫麵。
陸少帥穿著一身軍裝,他風塵仆仆地趕來,雪花落滿了他的全身。
軍帽下的那張臉,冷峻又清雋,他的視線直直落向她。
薑姒收回思緒。
這時,她忽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她一眨不眨地看著八音盒,為什麼這裡會雕刻著一朵紅色的桔梗花?
薑姒記得很清楚,之前八音盒上並沒有出現這個。
難道是修複師雕刻上去的嗎?
又或者……這個八音盒在這麼多年裡,發生了某些不為人知的變化?
不知為何,薑姒的心跳忽然快了幾分。
她定了定神,腦海裡閃過紅色桔梗花的花語。
象征著永世不忘的愛。
薑姒看了八音盒很久,然後,她擰開發條。
空氣中響起李斯特的《愛之夢》,優美的音樂聲流淌在空氣中,連簌簌雪聲都變得寂靜了。
這時,陸浮笙來到薑姒身後,他望著薑姒。
外麵的雪,依舊下著。
薑姒在薄白的雪光中,輕輕仰起臉。
細雪在薑姒臉上暈著剔透的光。
映在她的紅色鬥篷上,愈加顯得她眉眼精致,她整個人似乎與雪天融為了一起。
看上去遙遠又寂寞。
陸浮笙眸色微深,今晚的薑姒,好像有點奇怪。
他眼底掠過幾分複雜,開了口:“薑姒你……”
驀地,薑姒回過頭,清亮的目光望向陸浮笙,她嬌聲道。
“陸浮笙,下雪了。”
不知怎地,陸浮笙心裡一跳。
下一秒,薑姒半抱著臂,她十分自然地發號施令。
“我的鬥篷太長了,你快過來幫我提著呀。”
陸浮笙:“……”
他扯了扯妖豔的唇,剛才果然是他看錯了,薑姒怎麼可能流露出脆弱的神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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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的一家五星級酒店。
陸凜剛剛結束了工作,他經過酒店的大廳。
那裡有一架黑色的鋼琴,有個人坐在鋼琴前,正在彈奏曲子。黑白琴鍵跳動著,那人指尖下流淌著優美的音樂。
陸凜眸色一滯,這是李斯特的《愛之夢》。
他本該離開,但不知道為何,他腳步一頓。
這時,陸凜忽地察覺到,他的心臟微微抽痛。
一種細小的疼痛蔓延在他的心口處,雖然輕微,卻無法忽略。
陸凜抬起手。
他修長的手按在他的心臟上,他指骨微微繃著,泛著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