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見希的腦子裡仿佛一根緊繃的弦崩斷一般,莫名其妙的身體和意識就開始做起了鬥爭。
等聽到有個聲音問他:“好了嗎?”
他才勉強將散亂得到處都是的思緒強行收攏,再不著痕跡的做出反應。
然後他明白了,剛剛的自己,在渴望更多。
陸見希焦慮的咬了咬唇——這是何等的失態。
剛剛他就跟一個一言難儘的無恥流氓一樣。
江伽不知道陸見希為什麼突然開始就變得喪喪的,不是,麵上還是那種神態冷淡的高嶺之花的樣子。
可大家也相處這麼久了,氣場上真的一眼就能感覺出來。
正想試探著安慰他兩句,就發現車子停了下來,目的地到了。
這下好,江伽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她那搞事的親爹給吸引住了。
挽著陸見希的胳膊走了進去,入眼滿是衣著講究的名流之士,而且普遍比較年輕,幾乎在場看不到幾個老頭子。
江伽他們一道就有陸見希那位朋友上來打招呼,雖說這樣有點失禮,但她的滿腹心神真的不在對方的互相寒暄之上。
隻陸見希提到她的時候,她禮節性的和人家打了個招呼,然後等對方離開後,她就迫不及待的跟陸見希道:“咱倆分頭找。”
“他肯定像上次一樣,不知道又混在侍應或者樂隊裡麵了,看仔細點,不然讓他提前發現我們給溜了。”
陸見希聞言忍俊不禁道:“不用了,你看。”
說著就指向一個方向,江伽順著看過去,眼睛陡然就睜大了。
她那殺千刀的親爹,彆說掩藏在服務人員中了,人不但沒掩飾,反倒衣冠楚楚的站在那裡。
他本就長相俊美氣場強大,又有一種神秘曖昧的吸引力,周圍的男男女女簡直跟盤旋在他身邊見了腥的鯊魚一般。
這已經不是招搖的問題了,他簡直就是來到這裡就不可忽視的焦點。
江伽一進來眼睛就往周邊來來去去並且存在感不高的人身上瞄,倒是第一時間沒注意那邊。
她覺得自己現在連發脾氣的力氣都沒有了,隻得撐著胃疼慢悠悠的走了過去。
在離她爸還有十來米的距離,正處於那包圍層的外沿之時的時候,和她爸掃過來的目光對視上了。
江執正和人相談甚歡,冷不丁在人群外麵看到他女兒,那張可愛的小臉和遺傳自他的漂亮眼睛這時候散發的氣場和傳達的信息完全讓人不敢恭維。
他心下一咯噔,生平頭一次有種被抓包的心虛感,這種感覺是上一次妹妹婚禮上被女兒撞見都沒有的。
他臉上的笑變得有點僵硬尷尬,就看到他閨女挑了挑眉,往旁邊隱晦的地方指了指。
江執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不聽女兒的邀。
可她現在應該忙於摻和白家的事才對,沒道理有那功夫追查他,關鍵是她沒那本事和人脈查到這裡的,而且白家也不在這交際圈中。
隨即就看到了落後一步走到她身邊的陸見希。
江執打死這小子的心都有了,上次臨走的時候才說過什麼來著?四個希是最省心的,尤其他家的老大,人應該是最穩重拎得清的。
結果這麼穩重的人就是帶著彆人女兒來拆自己老爸台的?
陸見希衝江執舉了舉手裡的香檳,倒是沒有跟著江伽去另一邊,畢竟有些事倒不是他方便知道的。
江執和周圍的人道了聲失陪,在眾人意猶未儘略顯失望的反應中離開了這邊,乖乖往女兒指定的放向去了。
結果出了偏門就被等在那邊的女兒一把揪了過去,二話不說對著他就是一陣捶——
“你這是把我們當猴耍呢?裝得還挺像,前晚給你打電話你瞞得倒是緊。”江伽邊捶邊罵道:“處這麼近都瞞著不見我,那以後也都彆見了。”
江執忙把女兒的小腦袋抱懷裡拍著哄道:“這哪能啊?爸知道你舍不得,我也昨天才到,這不還沒來得及嗎?”
江伽能信就有鬼了,她陰測測道:“舍不得行?那信不信我帶你前妻來見你,讓她好好跟你哭訴一下這麼多年的委屈。”
江執一下子就繳械投降了:“彆,彆!阿瑜那性子,年輕的時候就吵了不少架,這麼多年了,還是給彼此留個好點的回憶麵貌。”
“呸!”江伽鄙視她爸這慫樣,把腦袋從他懷裡鑽出來,逼視道:“你彆想蒙混過關,你誆著白家做事,自己想在裡麵撈什麼好處?”
江執訕訕道:“這孩子,說話怎麼這麼不中聽,那阿喻的處境又不是我編出來的對?早鏟除早好。”
說完就見女兒用斷絕關係一樣的眼刀戳他喉間,江執既帶著招搖的那一麵身份出現在這裡,就不能說沒考慮到風險。
他歎了口氣,對女兒道:“隻能說國內有些勢力犯了滔天大罪之後,以為躲到國外改頭換麵就能逍遙法外,沒這麼好的事情的,這次爸爸的工作就和這相關。”
“不過,彆的國家總不會喜歡另一個國家的人在他們這裡動作太大,所以有時候還是有必要走點迂回路線的,就比如白家現在已經開始像上麵施壓了?”
江伽雖然隱隱有了猜測,但真正聽到的時候還是震驚於她爸的無恥,這哪裡是搭順風車?簡直就是騙人家啟程的霸王車?
雖說阿喻被虎視眈眈的處境是客觀存在的,而且有她爸這邊如果也同時盯上那個家族的話,自己這邊更是事倍功半,可還是有種想把親爹挫骨揚灰的感覺。
她深吸了口氣,壓下戾氣道:“行,這筆賬事情結束之後再算,現在麼?怎麼回事?”
“你乾活的時候還可以這麼招搖的?”
她當初還因為僅僅被人拍了兩張照片各種威逼恐嚇的擔心暴露他,結果他在這裡的操作簡直了。
江執笑了笑,表示這鍋他可不背:“我不是跟你說了不用這麼小心的嗎?”
“彆看你爸這樣,在外麵行走的時候還是有幾個體麵身份的。哦,現在這個就是活躍在歐洲的收藏家。”
江伽覺得她爸乾活的地方,簡直就不像他們國家傳統的低調樸實的行動風格,眼睛無神的問道:“暴露了怎麼辦?”
“怎麼暴露?”江執莫名道:“難道還有人能在我們國家,在咱們手裡查到什麼嗎?”
國家機器的能量不是說說而已,他身上的重重身份,如果按照法定的履曆來說,全部都是真實存在的。
說著對還要追根刨底的女兒哄道:“好了,今天爸爸已經是吐血大放送了,真的不能說了。”
“行,我不問你那個,但這會兒這個身份,你倒是給我講講剛剛周圍那圈迷弟迷妹怎麼回事唄。”
江執一聽女兒狀似吃醋的樣子就樂了,正想逗她,就看到有個窈窕的人影從那邊走過來。
暗道一聲麻煩正要拉著女兒回避,就聽對方已經出聲了——
“Irving,我看見你了。”
對方快步走過來,江伽回頭就看見是一個東歐長相的漂亮女性,二十五不到三十的樣子,既有女人的成熟韻味,也不失那種讓人眼前一亮的精致傲慢,很吸引人的類型。
但對方看江伽的表情就不怎麼友善,她開口就咄咄逼人道:“這是誰?剛才我邀你單獨出來透透氣都被你拒絕了,為什麼現在會和這個女孩兒在一起?她成年了嗎?”
亞洲人的年齡在他們眼裡一向很迷,對方的的英語也帶了一點口音,不過江伽勉強還是聽得懂。
本來她和她爸在一起的時候,見多了被女人搭訕相邀的情況,隻要不像上次那富婆一樣惹人厭惡的行為,其實江伽早見怪不怪。
可是剛得知她爸讓自己完全陌生的一麵,自己身為他女兒,本理所應當和他在一起,卻被陌生的人指著質問。
這樣江伽心中一下子升起了一股偏激的乖戾。
她冷笑一聲,一把挽過她爸的胳膊,在她爸準備開口敷衍對方之前就已經先開口了:“因為我們正在約會,兩個人約會的時候為什麼要被彆的人打擾?”
這話其實完全沒毛病,但這個時機這種語態說出來,惹人誤會是肯定的事。
見女人臉色已經青了,江伽是完全放飛自我把自己的戾氣發泄到撞槍口的人身上。
結果視線一偏,就看到剛從主廳裡出來的陸見希看著她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