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
月光透過兩扇金漆如意菱花格窗戶透了進來,洋洋灑灑落在了室內的中央一座小小的雕花台幾上,台幾上有一個棋盤,遠遠看去,棋盤上布滿了棋子。
宣采薇餘光輕輕掃過一旁的金漆如意菱花格窗戶,隻一眼,她連窗戶四角的太極圖紋都看得清清楚楚。
也不是宣采薇眼力好,而是若是一連看這窗戶好幾日,估計連它有多少個小格子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接著宣采薇眼神移到了眼前的棋盤上。
如若現在此地有人,一定會嚇得屁滾尿流。
因為棋盤上擺得並不是尋常棋局,而是看著好像是一個人的畫像。
若是湊近看,便能看出那是一個人的背影。
可由於是棋子擺的,所以並不是那麼還原,隻是大致能看出來樣子。
但眼下已是深夜,此地又空無一人,想想都知道沒有可能會憑空出現一幅“棋子背影圖”。
大部分人可能都會以為鬨鬼了吧。
但身為“罪魁禍首”的宣采薇恍然未覺,好似絲毫不怕有人發現,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成果”,兀自出神。
事情要追溯到半個月前。
那一日“棋彩台”比鬥散去後,宣采薇本以為自己是被姚家人尋了回去,可很快她就發現了不對勁。
比如為何她的玉簪身體,又被插回了玉冠之中?
按理來說,把她的玉簪身體帶回姚府後,再插入玉冠中才是正常。
怎麼這半道就插上了?
換言之,玉冠也莫名其妙地不在姚府。
再次變回完整玉冠的宣采薇覺得很有些詭異,可她又在四方匣子裡,聽不得外麵動靜,隻覺這路有些漫長,比她來時所費時間還要長。
而且,帶她回去的下人沿途沉默的緊,她除了聽到馬車輪子的軲轆聲,再聽不得旁的。
過了許久,馬車停下,下人好似舉著匣子去到了一個地方,然後將匣子放在了那裡。
之後,便是長久的靜寂無聲。
也沒有人打開匣子,變成玉冠的宣采薇隻得在黑黑暗暗的匣子裡看上看下,看左看右,其實看哪都一樣,反正都一樣黑。
無所事事地打發時間。
但心裡免不了開始琢磨方才的詭異。
直至一道關門聲忽然響起,宣采薇整個身體緊繃了一下,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
然而這人也沒說話,隻是好似隨意在看著些什麼,宣采薇聽到的全是他慢悠悠的腳步聲。
直至,這個腳步聲由遠及近。
“嘎吱”一聲,宣采薇所在的匣子開了,光亮從細縫中湧了進來。
然後一隻大拇指上帶有青玉扳指的手忽地碰到了她的玉簪。
可突變也是從這一刻起。
經曆了大伯那一回,宣采薇原本以為這一回隻要自己不碎,就會一直待在玉冠裡。
可未曾想,那隻手碰到她玉簪的一瞬,撕裂的疼痛忽地遍及全身。
宣采薇還來不及反應,靈魂已然脫離了出來,意識還陷入了黑沉。
宣采薇雖震驚,不知那扳指的主人是何身份,竟然能直接逼退她的靈魂,但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
等宣采薇再次醒來後,她有細細回憶,在她意識陷入黑沉之前,有透過那一點點光亮看清那隻手上的青玉扳指,上麵刻著一首詩。
“山僧對棋坐,局上竹陰清。”
“映竹無人見,時聞下子聲。”
是一首關於下棋的詩,時下常有棋手附庸風雅,在扳指上刻有關於下棋的古詩,想來此人也不例外,再觀之那人手紋不似年輕人,且青玉扳指極為難得,不是尋常人能擁有。
宣采薇猜測,極有可能是某位國手之物。
然而,博文侯府可沒有出一個國手,且博文侯也不算特彆熱衷下棋。
最重要的是,宣采薇在意識朦朧之時,她好似聽到一個男聲道。
“住手!”
不過那會宣采薇實在疼得厲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那之後,宣采薇穿到了很多東西身上,有書鋪裡的書,有平民女子的耳環,有文人的筆……
但呆得時間都不算長,而且會因為種種意外損壞。
直至半個月後,她穿成了一顆黑色棋子,也就是眼下,宣采薇才終於能靜下來,從之前一波又一波的震驚中捋思路。
可以肯定的一點,最後那個佛麵玉冠一定不是出現在了姚府,半道有人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