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下已過處暑, 夜裡並不算太熱, 但窗外還是伴隨陣陣蟬鳴, 在寂靜的夜裡,聽得清清楚楚。
當然宣采薇現在是畫中人, 也感覺不到熱或不熱。
而外頭的秦隱正背對著宣采薇, 伏案在桌上, 埋首看著什麼。
宣采薇雖然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但自她醒來便是深夜,如今也過了好些時辰了, 想來已經很晚了。
宣采薇看了一眼散落在桌上的公文,因為有秦隱的身體擋著, 她並不能看清上麵的字, 隻能看清邊角是公文的模樣。
宣采薇心裡嘀咕, 兵部公務這般繁重嗎?
但秦隱似乎極有效率,沒過多會, 便將公文合上, 與此同時,外麵傳來了敲門聲。
秦隱沒抬頭, 淡淡說了一聲。
“進。”
不出意外,老管家端著個托盤進了來。
宣采薇打眼一瞧, 便瞧著托盤上有一個燒了藍琺琅彩的小銀壺, 而且同普通的小銀壺還不一樣,大了許多不說,明顯是六棱柱狀, 且六麵分彆鏨刻不同的花草紋樣,十分彆致獨特。
小銀壺旁邊是語氣配套的小巧杯子。
看其形狀,宣采薇了悟。
是酒。
小銀壺裡裝的是酒。
果不其然,下一刻,老管家開口道。
“小主子辛苦,老奴備了壺安神酒,這安神酒用的是宮裡禦醫的方子,聽禦醫說,好些貴人喝了這酒後,都能安然舒睡,一夜好眠。”
老管家瞧著自家小主子麵容上雖看不出青黑,但眉宇間略帶一絲疲憊,心裡有些泛疼,接著道。
“老奴給您倒上?”
秦隱卻搖了搖頭,道。
“唐叔,你且先下去吧,今夜不用你侍候,早些休息,剩下的本王自己來就好。”
倒是難得的多言。
“這怎麼行,小主子您還沒休息,老奴怎敢……”
“唐叔,莫不是覺得本王說話不好使?”
“不…不是……”
唐管家見著跟前的秦隱雖未抬眼,但言語間已然很有些威嚴,目光閃爍了下,如今的小主子倒越來越有老爺當年的風範了,隻可惜……
唐管家似乎想到什麼,眸中微凝,但又很快恢複,將托盤放在書桌上,便應聲退了下去。
秦隱背後的宣采薇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道,秦隱看著凶巴巴的,沒想到還會關心人。
不過,就連關心人都這麼凶巴巴,估計也不是個什麼體貼人。
宣采薇又在後麵小小補了一句吐槽。
宣采薇的父親也長了一副凶相,若不是一身官服,看著倒更像個山匪,平素對她母親也說不上多溫柔體貼,畢竟是個舞刀弄槍的大老爺們。
宣采薇將母親的委屈儘收眼底,心疼的同時,也暗暗發誓她得找個溫柔體貼的夫君。
***
在老管家走後,秦隱眉眼落在一旁的小銀壺上。
然後抬手拎起中間的提梁,一個圓直筒形的銀壺單拎了出來。
宣采薇這才發現,這銀壺這麼大,原是分為了外壺和內壺,但為何如此設計呢?
宣采薇疑惑,卻不敢眨眼。
不過,很快宣采薇便解了惑。
在她見著小酒杯裡冒著寒氣的酒時,明白了過來。
原來是個“銀燒藍冰酒壺”。
冰酒壺這一類器皿,便是分為外壺和內壺,外壺盛滿了冰,以此來冰凍內壺的酒,使之在酷暑的夏日,能得一杯涼爽滋味。
宣采薇知道這個東西,但是從來沒用過,倒不是因為不能喝酒,是因為所有太過冰涼的東西,她都不能食用。
思及此,宣采薇眼眸劃過幾分遺憾。
眼巴巴地盯著秦隱手中的酒杯,喉間忍不住有些發乾。
酒香早已不知在她鼻尖縈繞了多久。
也不知道這香香又冰冰的酒好不好喝。
宣采薇注意力全然被秦隱手裡的酒杯吸引,等到回神時,卻發現酒杯離她近在咫尺,她甚至能清晰可見杯子裡琥珀色的光澤,引得她忍不住想吞咽,但是又不敢。
因為,秦隱又站在了她的跟前。
就這麼靜靜舉著一個酒杯看著她。
她隻得再次眼觀鼻鼻觀心,裝成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木頭畫美人。
可天知道,她是有多想食煙火。
宣采薇打定主意,一會等秦隱離去,她再去仔仔細細掃蕩一下這幅畫。
看看有沒有能生火做飯的地方,要是米糧肉蔬齊全就更好了。
現實中的食物,她吃不得,還不能讓她吃吃畫裡的食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