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梔隻負責傳話, 之後宣靜姝是個什麼表情, 就不在她的考量範圍之內了。
所以等到宣采薇大伯母來的時候, 隻見宣靜姝身後跟著一個貼身丫鬟站在宣采薇院子門口,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宣采薇大伯母心善, 忙問了一句。
“四姑娘怎麼不進去?”
宣靜姝白了白臉, 扯起一個慘淡的笑容, 張了張口, 卻也沒說話,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是委屈極了。
身後宣靜姝的貼身丫鬟看不下去, 為宣靜姝抱不平,同宣大夫人道。
“四小姐在三小姐未醒之前, 日日為三小姐誦經祈禱, 手抄經書, 就是希望三小姐能早些時候好起來,可三小姐醒來後, 卻不願見我們四小姐, 四小姐擔心三小姐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這才等在院門口, 希望能見三小姐一麵。”
小丫鬟雖然是陳述這件事,但是語氣明顯偏幫著宣靜姝。
這讓宣大夫人眉宇間閃過些許不喜。
鎮國公府的嫡小姐如何能讓一個庶女的丫鬟隨意指責, 簡直沒有規矩。
宣靜姝擅長察言觀色, 見宣大夫人皺眉,知道自己這丫鬟幫了倒忙,趕緊補漏道。
“沒什麼誤會不誤會, 定是靜姝惹了姐姐不喜,大伯母快些進去吧,靜姝在這裡等著便好了。”
宣大夫人因為自己嫁的也是庶出子弟,所以對庶出倒沒有一般官家夫人區彆對待的明顯。
見宣靜姝說的可憐,宣大夫人沉吟片刻道。
“一會我同三姑娘好生說說,你且先回去吧,天將入秋,秋風蕭瑟,彆好不容易府裡有了喜事,又添了一件愁事。”
宣靜姝一聽,先是激動感激了宣大夫人一番,其後又故作依依不舍地看了宣采薇院落一眼,才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其實,宣靜姝這番做派就是為了等到一位長輩,能從中調和詢問一下,宣采薇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宣靜姝捫心自問,除了府裡有些風言風語外,她其他地方是不可能露出馬腳的。
除非,宣采薇做夢夢到了。
所以,宣靜姝此時的心態算是另外一種“心安理得”。
雖然她最想等到的是宣采薇的母親,鎮國公夫人,但是宣大夫人也行的,她知道,宣采薇在禮教方麵,容不得自己犯一點差錯。
然而……
那一日,直至掌燈時分,宣靜姝都沒能等到任何消息。
***
宣靜姝不知,那日宣大夫人是有那麼幾次想提宣靜姝的事,但都沒宣采薇巧妙地繞開了,而且宣采薇同宣大夫人道,自己昏迷著的那三個月,總是夢見大姐姐,也就是宣大夫人的女兒,皇宮裡的清嬪。
宣采薇道,夢中的大姐姐在宮裡似乎不太開心,同宣大夫人建議,讓她有空去宮裡看望一下大姐姐。
自己女兒的事,當然要比宣靜姝這個庶女的事更為重要。
宣大夫人一聽,雖然隻是宣采薇的夢,也在她心裡埋下了一顆不安的種子,決定等宣采薇大伯回來後,同他好生商量一番。
隻是不知為何,提及宣采薇大伯,宣采薇語氣冷淡了不少,然後轉了話題,同宣采薇大伯母說起京師的一個地址,說是聽人說那裡有一家首飾鋪子,裡麵的簪子樣式極好,讓宣大夫人可以去看看。
宣大夫人平素沒什麼愛好,就喜歡買好看的簪子。
一下子就被轉移了話題。
之後沒多會,鎮國公,鎮國公夫人和宣采薇大哥差不多前後腳進了屋。
宣大夫人知趣,給他們留下了單獨說話的地方。
三個月不見,鎮國公,鎮國公夫人同宣正修模樣倒是沒變多少。
但是宣采薇卻感覺像過去了很久很久,尤其當她看到擰著眉頭,一如記憶中般莊重威嚴,眼裡卻劃過明顯擔心的母親時。
宣采薇的眼淚,刷一下就掉了下來。
宣采薇眼淚一掉,一旁的鎮國公本是難得展眉的神色,下一刻就皺巴在了一起。
他滿是傷痕的手,剛準備抬起,就見身邊一道穿著素色衣裳的身影,比他更快上前了去。
鎮國公看了那道身影一眼,眉宇間墨色微深,然後悄然放下了自己的手。
鎮國公夫人輕輕拍著宣采薇的背,一邊還拿手中的帕子給宣采薇拭淚,威嚴的聲音難得帶了幾分慈色。
“難得醒了過來,怎生還哭上了,莫哭,切莫傷了身子。”
鎮國公倒是另外一套理論。
“也不儘然,大夫說,哭出來發泄一下,對身體也好。”
聞言,鎮國公夫人抬頭,同鎮國公彼此對視了一眼,然後鎮國公先撇過了頭,鎮國公夫人眉眼略微劃過幾分黯然。
宣采薇鼻尖有些發紅,聲音帶著幾分還未消化地哭腔道。
“母親說的是。”
接過母親手裡的手帕,止住了淚水。
鎮國公夫人臉色稍稍和緩了些,輪到鎮國公臉色黯淡。
之後,便讓大夫好生給宣采薇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
大夫隔著簾子給宣采薇懸絲診脈,然後越診脈,眉頭倒是越發緊鎖了起來。
大夫這些年總給宣采薇診治,所以十分清楚宣采薇的身體情況,包括她昏迷的這三個月所吃的藥,都是由這位大夫開的藥方。
所以,見大夫眉頭緊鎖。
鎮國公本就嚴肅的麵容一下子沉了下來,看著嚇人的緊,忙問道。
“如何?”
大夫放下扯絲的手,轉身朝鎮國公行了個禮,方才還緊鎖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笑容燦爛道。
“恭喜國公爺,賀喜國公爺。”
鎮國公急性子,打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