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春雨(一)(2 / 2)

易篆心裡特彆煩,摔了手裡的東西,“我來葵水了行不行!給我滾!”

蕭辭冰麵上空白了一下,易篆大步跨向房間的台階,手擋在鼻子前,砰地一聲摔了門,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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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陽光留在發上的暖意在進了屋之後,便漸漸退去。易篆感覺到一陣獨屬於屋內的涼意漸漸侵上肌膚。

她的心慌亂而沒有著落,牙關緊緊地咬著,雙手握成拳頭,即將在爆發的邊緣。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爆發什麼,是狠狠地大哭一場,還是狠狠地發怒一場?她隻知道自己在某一種失控的邊緣,但是她又有點膽怯這種失控。

她可以在湯煥之麵前的發瘋,她竭力地破壞,發泄心底的煩躁,但是,她在他麵前,隻會覺得自己這樣很卑劣。她討厭這種卑劣,對這種卑劣感無所適從。

跟蕭辭冰在一起的情形和回到魔道在湯煥之等人麵前的情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邊好像是天堂,一邊又好像是地獄;一邊好像是救贖,一邊又好像是殺戮。她是吊豎在空中的針,被風暴吹得亂轉。天堂她是去不了了的,地獄是她不想踏足的,她覺得自己得不到救贖,也想要拒絕那發瘋般的殺戮。

她又想起從前的那些好春光,那些好春光其實是個蕭辭冰這樣的象征是聯係在一起的,她和媽媽、爹爹、陸淮真,還有其他的人,春日時他們在山上,春花爛漫,他們縱情歌唱,他們花間飲酒,他們林中舞劍。她的從前是清風明月,現在的蕭辭冰就是她理想中的自己。可是現在她的從前已經沒有了。

易篆感覺自己有一種在發病的痙攣,她強迫自己一步步走到床邊,撲在了柔軟的被子上。

過去的畫麵是明亮的,就像是一束光照在雪地上,現在的畫麵是昏暗的,就像是滴滴答答流不儘的血流淌在暗夜裡。白與紅在她的大腦一片混亂。

她伏在床上低低地哭,蕭辭冰便站在外邊。他的手上的泥巴快要乾涸,手豎在門前,遲遲沒有敲下來。

蕭辭冰在門外幾不可聞地一聲歎息,易篆作為修士,卻是敏銳地接收到了。

或者說,其實易篆也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到那一聲歎息。門外那個人到底在不在,到底有沒有歎了一口氣呢?她都不確定。

但是她的心上就好像罩了一層陰影,那是蕭辭冰的身影。仿佛這個人在門外,發出了一聲很重很無奈甚至是很失望的歎息。

易篆抱著被褥哭得更凶了一些,她壓抑著聲音,心中丟棄了懺悔和羞憤,反而怪罪和憎恨起了他。

——都怪他,都怪他。他要是不在這,她什麼都不會對比,什麼都不會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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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篆的飛鼠小酒在她進屋之後,一雙黑豆大的眼睛便默默地看著她。它看著她身子顫抖,這隻飛鼠反應了好半天,好像才知道主人是真的傷心了。它從籠子上飛下來,跳到易篆的床上。

易篆已經哭了好一會,小酒的爪子尖銳,此刻卻很溫柔地替易篆將戳住她眼睛的碎發撥開,易篆眼睫顫了顫,將小酒抱進懷中。這飛鼠便安安靜靜趴在她懷裡,聽著主人低聲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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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易篆發現自己也沒說錯,她真的來葵水了。

此刻,她的心緒也平靜了很多。

易篆察覺到自己下腹有了點反應的時候,沉默了:“……”

因為不辟穀,其實這會子她已經餓了。但是一想到蕭辭冰在外邊,她又覺得自己能忍忍了。

晚間忽然起了春雷,接著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這是今年的第一輪春雷,也是今年的第一場春雨。

易篆躺在自己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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