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流逝,也是這個世上最無可奈何的事。
回憶裡的一切,其實都一去不複返了。
蕭辭冰也無可奈何。他的手指修長,攥著白瓷小勺,又在粥碗裡舀了一口粥,遞到易篆的唇邊,喂她。
易篆便又吃了一口。
粥是一口一口喂完的,其間,室內隻有白瓷勺子碰到白瓷粥碗的聲音。這個聲音是清越好聽的,在安靜的屋子裡,時不時碰一下,鐺鐺啷啷,餘音輕微地顫著,卻好像是什麼佛寺鐘磬的聲音。偶爾震動著主人的耳膜,鼓動進他心裡去。隻是不知道聽音的人的心是靜是動。
屋中的長燭靜靜燃燒,一寸寸縮減,燭身滑著一滴滴油淚,燭台下聚了一盤。
易篆吃完了一碗粥,蕭辭冰問:“還要嗎?”
易篆道:“飽了。”
蕭辭冰:“嗯。”便將東西收起來,“我再給你倒一點熱水。”
易篆沒拒絕。
暖和的粥喝進肚子,易篆總算有一點自己還活著的感覺了。她雖然嘴上說著他手藝沒那個味,但是這樣的滋味口感已經是合格線往上了。
她知道蕭辭冰熬這糖粥是下了功夫的。他十年閉關,最起碼十年沒有碰過爐灶,也能看出他的用心了,是該能誇他一句的。
蕭辭冰在一旁收拾著,她脖子以上不動,薄薄的眼皮垂著,眼珠子斜著冷冷看著蕭辭冰收拾碗勺的動作。
等蕭辭冰弄了一壺白開水回來,易篆小喝了幾口,見蕭辭冰坐在這裡,問他:“你晚上不休息嗎?”
“可以不休息。”蕭辭冰起身道,“你睡吧,我在門外守著。”
“坐在這吧。”易篆忽然拉住他的袖子道,“外邊還在下雨。”
蕭辭冰的袖子被她拉得繃直,他回頭看她,她方才的話還留在他耳畔。
易篆回視他,臉上露出無辜的神色,手卻沒放,以作挽留。
——這就是她僅有的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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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辭冰坐了回來,便關心地問:“骨頭還疼嗎?”
易篆剛靠在床上躺下:“……”
忽然後悔將人留下了。
蕭辭冰續道:“我不問你原因,我就問問你的傷勢。”
“還好。”易篆道。
也就是說還疼。
蕭辭冰問:“你上藥了嗎?”
易篆沒好氣道:“要是沒上藥,我恐怕都不能動了。”語氣雖然還是不太好,但是比晚間那陣脾氣下去了很多。
蕭辭冰聞言,卻是瞳孔微微一縮,這意味著,她確實傷的很重。
其實就算易篆不說,他也知道能傷她的就是那幾個人,而這幾個人中可能性最高的便是湯煥之。想到這裡,蕭辭冰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緊。
他的麵上不動聲色,他甚至帶著點哄著的語氣,很溫柔地問道:“什麼時候上的藥,是不是該換藥了?”
“你給我換嗎?”易篆繼續冷哼哼道。
蕭辭冰默了一下。
他沉默的這個空檔,易篆也是話出口就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