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沼發現對方反應,嘴角狠狠一抽,心道難怪老管事行事荒謬絕倫,這整個王府當真是整整齊齊一大家子。
欣賞得差不多時,景肆玖才笑意盈盈道:“李管家想多了,本王怎麼可能瞧得上這般乞兒。”
乞兒暮沼垂眸盯著王府地麵石磚,越安王眼高於頂怕是瞧不上世間任何會喘氣的。
李管事:“那王爺撿她回來是?”
被副官帶去書房的暮沼隱隱聽到對方的回答。
“她說自己不用月奉自願做個婢子服侍本王,本王心軟就撿了回來,也算是日行一善了。”
滿口胡謅。
副官疾步推開書房房門,迎麵一股濃重的檀香混著書墨氣息直往鼻孔裡躥,窗戶緊閉,隻剩燃起的燭火簌簌跳動。
副官:“你在此候著。”
說罷就失去蹤影,暮沼不做多想靜候一旁,等到書房門被關上,才打起精神看向換了一身乾淨衣袍的越安王。
對方直奔書房臥榻,榻上的絨毯垂墜在地,景肆玖坐在上麵,衝暮沼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
暮沼警惕觀察對方神情,無恙方才往一旁挪了挪,卻是離遠兩步。
景肆玖挑眉哼笑,對她的小動作不置一詞:“怕了?剛剛那股子不怕死莫重於尊師的勁兒呢。”
“王爺此言差矣,世間應當沒人能坦然赴死,下官方才隻是道出事實罷。”
暮沼順著越安王意思緩聲輕語,姿態放得極低,讓景肆玖不禁想起方才給李管家說的伺候人的婢子。
“給本王沏杯茶來。”
覺得這般也不錯,景肆玖後仰靠坐開始使喚暮沼,十分漫不經心。
暮沼自然也明白對方此舉所因為何,再次記下一筆,行至桌前倒了杯涼茶。
景肆玖接過杯盞,不懷好意打量著狼狽的暮沼,視線探究:“你當真該好好謝謝李管家,他替你洗清了嫌疑。”
知曉對方懷疑自己今日故意設局偶遇的暮沼也不多做解釋,王府管事方才那番言論已經證實此時純屬巧合,越安王自是不能繼續將自己當做嫌疑人看待。
“涼茶?你就這麼伺候人的。”
茶盞被伸至眼前,暮沼接過,心裡明了越安王已然願意聽她的線索。
……
熱氣氤氳,混淆了越安王暗藏鋒芒的眉眼,讓暮沼竟有心思恍惚思考起了這人。
她發現王府大都南邊蘇州的園林樣式,磚瓦、草樹儘顯詩情畫意,通往書房的路都鋪滿了小石子,外麵就是一片墨竹林,被積雪壓著受著刺骨寒風,卻長勢極好,仍昂揚挺拔瀟灑傲立。
溫婉中有了肆意堅毅,倒是和眼前人這肆意的性子相稱。
還有書房,打眼瞧去墨寶無數,書冊也排列齊整,剛剛她熱水時離近瞧見好些書都有長久翻閱才有的磨損,屋內也存著經久不散的靜心檀香。
暮沼斂了心思,卻更為警惕越安王此人。
貌美者絕不是省油的燈。
“說說吧,你的線索。”
茶盞碰撞發出清脆響聲,景肆玖閒散著像是和暮沼討論晚膳菜式般,隨意至極。
或許他本就不在意這幾個線索,不若便是這人早就知道些什麼,暮沼暗想。
“在此之前,王爺還未回複下官,是否應允下官協助辦案。”
暮沼緊繃著,心跳隨對方指尖輕點臥榻的動靜漸漸加快,卻硬生生立於原地,不露一絲怯意。
景肆玖故作不解:“你怕本王?”
對於越安王的答非所問,暮沼麵色僵住,強撐勾起一個難看的笑:“下官這是敬畏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