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飛狗跳鬼喊鬼叫,等到外麵的眾人一哄而上,把撕咬湯嬤嬤脖子的泰平王給拉開的時候,湯嬤嬤已經連嚇帶疼地昏死過去,腥臊味從她的身邊彌漫開,竟然是活活嚇得失禁了。
泰平王被拉起來,還在從嗓子裡麵發出嗚嗚嗚的聲音,杜書瑤被剛才喊叫成一團的眾人和湯嬤嬤的尖叫給嚇到了,噎在嗓子的糕點直接驚得滑下去了,翠翠早就在眾人衝進來的時候拉著杜書瑤躲在了屏風的後麵,現在主仆二人在屏風的後麵,聽著外麵聲音一個嚇得瑟瑟發抖,一個一臉的茫然。
“怎麼回事?翠翠?為什麼這麼多人在叫啊?”杜書瑤問翠翠,翠翠剛探出脖子朝外看了一眼,隻看到湯嬤嬤躺在地上脖子上全都是血,那樣子見著簡直像是死了。
泰平王一直就瘋,這是整個皇城都知道的事情,但是翠翠不是貼身伺候他的,不知道他瘋到了這種程度,他剛才那樣子哪還像個人了,翠翠想到先前自己小姐也被撲倒過一次,就後怕得脊背冰涼。
今天小姐竟然和這麼危險的泰平王一同乘車,翠翠不能擅自阻攔,但總是抱著幻想的,她家小姐這麼善良漂亮,這泰平王或許不會發狂。
但是聯想到剛才那一幕,翠翠簡直要昏死過去,雙腿發軟地抱住了杜書瑤就哭了,十分真情實感地說,“小姐命苦啊……”
杜書瑤確實覺得自己命苦,但是她剛才又沒有看到泰平王差點把湯嬤嬤咬死的那一幕,等到翠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想說什麼的時候,已經被不知道何時找到兩人的蓮花用眼神威脅警告了一番,到底是個寄人籬下的小丫頭,頓時什麼也不敢說了。
杜書瑤一臉的茫然,不過她看不見,卻聽到了剛才泰平王的叫聲,問蓮花,“怎麼了剛才?對了,湯嬤嬤呢?”
蓮花抓住了杜書瑤的手,說道,“回王妃,無礙的,就是剛才王爺急著見王妃發狂,把湯嬤嬤嚇昏過去了,已經送出去了,王妃彆怕。”
蓮花見著杜書瑤嘴上還有點心渣滓,她剛才就在外頭,算是知道湯嬤嬤為什麼要喊那一句了,湯嬤嬤要是不喊,王爺也不會發狂,蓮花有種特彆荒謬的猜想,好像她家王爺,確實是為了護著王妃才衝進來的……
不過這也隻是猜想,蓮花知道杜書瑤的身體實在不好,怕是折騰了這一遭確實是扛不住了,於是趁著這會湯嬤嬤被抬走了,沒人在這裡,連忙吩咐身後的人說,“快去把早上給王爺備下的蓮子羹端來。”
於是一陣折騰,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杜書瑤吃上了還溫著的蓮子羹,終於覺得自己活過來了,稍作整理之後,院子外麵這才來了人傳話,說皇上在禦書房,請王爺和王妃現在就過去。
杜書瑤這才終於被扶著又上了步輦,走了一段之後,被人扶著下了步輦,聽到身邊傳來嗚嗚嗚的聲音,杜書瑤知道這是剛才發瘋的泰平王又被捆上塞上了。
她被陌生的婢女扶進了一道門,站在一處殿內,那婢女溫聲提醒她在此等候,杜書瑤應下之後在屋子裡看了一圈,看不真切什麼東西,但是能看出泰平王就站在她身邊。
這裡是禦書房偏殿,皇帝楊婁就在正殿,按揉了自己的頭,問喜樂,“既然了解了原委,那衝撞王妃的嬤嬤就懲治了吧,經綸已經在偏殿了?”
喜樂公公點頭,“陛下,王妃和王爺都在偏殿了,隻是……”
“吞吞吐吐的有話就說!”楊婁瞪了喜樂一眼。
喜樂渾身的肥肉都抖了抖,“泰平王方才發狂,怕傷到王妃,人捆著呢。”
楊婁先是麵上浮現怒意,但是隨即這怒意又頹然地散了,他這個兒子先前差點把人給撲死了,確實在發狂之後,不得不將他製住。
楊婁招了招手,示意喜樂來扶他,“走吧,隨我去看看經綸。”
杜書瑤在偏殿等了一會,沒有看到除了泰平王之外屋子裡有人影,也沒聽到有人來的聲音,隻有泰平王頗為痛苦的吭哧聲,好像是在和嘴裡的東西較勁。
杜書瑤站了一會腿很酸,聽著他這樣也是實在難受,朝著他的方向挪了兩步之後,伸手像先前在馬車裡麵一樣,摸了摸他的頭發。
她也就是試一試,卻沒想到真的起作用了,泰平王不叫了,反倒是彎著腰,朝著她的手心蹭了蹭。
杜書瑤笑起來,頓了頓低聲說道,“你啊,剛才是不是又發狂了,我聽見他們抓你,你是不是又把誰給撲了?”
泰平王嗓子嗚嗚的,杜書瑤抬手摸了摸他的頭之後,又湊近一些,說道,“你乖乖的,彆叫,我給你把嘴裡的東西拿出來,好不好?”
楊婁和喜樂這時候已經走到了偏殿的門口,聽到這聲音站定,喜樂張了張嘴要通報,被楊婁瞪了一眼憋回去了。
兩個人站在偏殿門口,看著骨瘦嶙峋幾乎脫相的泰平王妃,艱難地頂著一頭珠翠和繁重的禮服,抬手摸索泰平王的臉。
而那個大約七年前就六親不認,看到楊婁也一樣叫喚的泰平王,正微微低著頭,竭力地去配合個子小小的泰平王妃。
“彆叫,等會我們要見陛下,”杜書瑤說,“就是你父親,你彆嚇到他,要不然我給你解開,會被連累的……”
杜書瑤聲音很小,本來也不是什麼中氣十足的人,她摸到了泰平王腦袋後麵係著的繩子,費力地解開,絮絮叨叨似乎真的有用,泰平王真的安靜下來,幾乎是臉貼著臉地看著她,眼中滿是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