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泰平王不肯走,拉著杜書瑤一個勁地嗚嗚,還呲牙威脅人,杜書瑤是看不到他呲牙,隻能聽著他嗚嗚,怎麼勸也不肯走,萬般無奈低聲哄勸了好久,才把他捆在了自己房間的柱子上,讓他看著,但是又防止他上來裹亂。
她施針的時候,泰平王一直在叫,他一下午都很安靜的,也不知道在叫什麼,但是聲音和平時不太一樣,不是威脅人,不是發飆,而是在嗚~嗚~嗚~的那種拉長音,又不像狼嚎,隻像是人在哭。
太醫被他嗚得下手不穩,杜書瑤一半的臉上被紮滿了針,還要口齒不清地安慰他,“沒事沒事的,我不疼……”
翠翠蓮花見怪不怪,老太醫紮完了針卻抹了一把額頭的熱汗,等到拔針之後,泰平王被鬆開了,彈射過來抱住杜書瑤舔臉的時候,老太醫才僵硬且尷尬地說了一句,“王爺王妃當真是伉儷情深,伉儷情深啊……”
老太醫走了之後,交代杜書瑤眼睛上的布晚上可以取下來,光線不太亮的話,可以嘗試去適應了,但是白天還是要蒙眼,以免陽光太烈。
杜書瑤還處於麵癱的狀態,晚飯準備好了,這時候天才剛剛黑,她心裡很興奮,但也沒有急著摘,畢竟都瞎了這麼久了,也不差這一時片刻,杜書瑤坐在了床邊上,和泰平王兩個人十分和諧地吃了晚飯。
但是泰平王依舊不肯走,誰拉咬誰,杜書瑤晚上還想要拆開臉上的布呢,泰平王在這裡,要是一個不慎給他碰到,再二次受傷了可怎麼辦。
鬨騰了很久,杜書瑤被鬨騰得實在不耐煩了,凶了泰平王。
“出去!”蓮花和翠翠都被嚇了一跳。
杜書瑤喊完之後也有點不太是滋味,她最近和泰平王越來越親近,雖然那種感覺不是男女間,總讓人覺得怪怪的,但是確實是親近了不少。
杜書瑤不討厭他,甚至是喜歡的,不屬於任何一種可以定義的喜歡,但確實是喜歡的。
可拆開眼睛上麵的布巾,重見光明,這對杜書瑤來說是個很大的事情,她也不想一輩子看不到,泰平王太能鬨了,真的怕碰到,哪怕她眼睛徹底好了,他要是不愛走,那便不走也沒什麼。
一直鬨得厲害的泰平王,被杜書瑤一凶,徹底沒音兒了,杜書瑤看不到他白眼仁又翻出來,明明老高的個子,又自下而上地看著她,委屈巴巴地不再掙紮,被蓮花他們沒有捆就拉走了。
杜書瑤對著門口的方向,其實心裡有點不太舒服,這不好形容,她隻是回頭叮囑翠翠,“明個兒多準備點王爺愛吃的。”
翠翠應下,有些小心翼翼地伺候她,杜書瑤這歎口氣,無奈道,“你怕什麼,又沒吼你。”
翠翠立馬說,“王妃你沒看到,泰平王剛才出去的時候,差點哭了。”
杜書瑤伸手扶額,笑了下又抿住嘴唇,隻說道,“你快熄燈吧,隻留下一盞。”
翠翠知道這才是大事,吩咐著身邊的小丫鬟們關好窗子,整個屋子裡隻留著一盞燈,杜書瑤坐在桌邊上,手上緊攥著袖口,比她期末考試放榜的時候還要緊張!
布巾包裹得並不複雜,解開之後,眼睛上甚至是濕潤的,每日塗抹的藥膏還在上麵,有些糊眼睛。
杜書瑤深吸一口氣,翠翠和一眾婢女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眼睛慢慢地睜開,眼前先是一片霧蒙蒙的,杜書瑤都快要以為失敗的時候,才眨了眨,見到了一點點微光。
這屋子裡,也就隻有這一點點微光。
杜書瑤側頭去看翠翠的時候,突然身後的窗戶被叩響了。
屋子裡的人都頓了下,以為隻是風卷著什麼東西恰好碰上,但是很快,窗戶又被敲了幾下。
翠翠狐疑地問了聲,“誰這麼大膽!”
杜書瑤卻站起身,很快在窗戶的聲音再響起來的時候,杜書瑤也張開嘴,出聲,那聲音合著窗戶的聲音,是一樣的頻率。
“叩叩叩,叩叩,叩叩。”
“噠噠噠,噠噠,噠噠。”杜書瑤說。
翠翠驚訝地轉頭看她,杜書瑤卻徑直朝著窗邊走去,這些天,心裡那個荒謬的猜測其實一直存在,隻是她不敢相信,無法親眼所見,無法去印證。
但是她伸手按住了窗扇,再次聽到一模一樣頻率聲響的時候,不再猶豫地推開了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