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侍郎家二小姐,名叫於安青,從小她母親早死,父親並沒有再娶,她是跟著哥哥皇城中的護城軍中長大的,騎射乾架什麼的都會,刺繡書畫一竅不通。
如今芳齡十八,正和杜書瑤這具身體的年齡一模一樣,早該是成婚配的年紀,杜書瑤這身體先前是被身子不好耽擱的,但是這於安青卻是被她自己耽擱的。
她曾經兩門親事告吹,皆是因為發現對方有妾室。
她曾經放出狂言,若娶她的男子必然不能夠有側室妾室,連通房都不成,在這個朝代這種要求簡直是奇談,但凡是稍微條件好些的人家,若男主人不曾三妻四妾,不是情種就是不行,於是就生生耽擱到了現在。
當然了,她如此張狂,必然也是有依仗的,她父親官職不高,但是哥哥遠在邊塞,乃是鎮邊將軍用兵如神,皇上對其器重非常,而她哥哥自小帶於安青長大,簡直猶如半個父親,對其溺愛非常,大戰連勝陛下金口許下的封賞,他遠在邊關修書到皇城,不要軍銜不要封賞,隻求陛下對他小妹多多照拂。
所以這於安青狂也算是有狂的資本。
但從各個方麵來講,兵部侍郎家的二小姐,是萬萬不敢惹王妃的。
可又從各個方麵來講,整個皇城中,沒人會把患上了失心瘋的泰平王的王妃當成是個正兒八經的王妃。
畢竟她如何嫁入泰平王府,嫁進去之後又是因為什麼險些死了,皇城中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於安青本就對家裡安排她與祝良平的婚事不滿,又聽聞他曾經有個訂婚多年的未婚妻,苦等多年也算癡心不已,生生頂著家中壓力,拖到幾乎弱冠,卻最後因為落水失了名節嫁與泰平王,未曾能夠成就佳偶,而泰平王妃嫁給泰平王之後,亦是傷心欲絕,險些直接鬱鬱而終。
今日竟然這麼巧地讓她碰上了,她的未婚夫竟然盯著前任未婚妻癡癡地看,這如何能忍得?!
於是於安青撫開祝良平的手,大步流星地朝著杜書瑤走過來,她是通過車駕認出的泰平王妃,於安青今日倒是要看看,這傳說中的泰平王妃杜二小姐,到底是何等模樣。
杜書瑤其實料到今日可能會有人找茬,但是她沒想到這連秋華宴的大門還沒進呢,找茬的就這般迫不及待了。
翠翠比杜書瑤的反應更大,小饅頭一個倒是牙尖嘴利的,“哪家沒規矩的!見了泰平王妃還如此大呼小叫!”
杜書瑤本來是想裝聾作瞎地含混過去,但是翠翠這一嗓子喊出來,周圍的人,包括院子裡麵的人都看過來了,杜書瑤隻好無奈地站定,轉頭看向來人,並且根據翠翠小聲的提示,迅速思考怎麼應對。
不能真的用泰平王妃的身份壓人,杜書瑤就是再不懂形勢,也知道她這身份沒有一丁點的威嚴可言,要是壓了卻壓不住,隻會更丟人。
她腦子飛速轉動的時候,於安青已經走到她的麵前,不恭不敬地朝著她見了個禮,“哦,我倒是忘了杜二小姐現在已經是泰平王妃了,見過王妃。”
杜書瑤眼睛上蒙著白紗,唇色淺淡,特地讓翠翠今天不要為她畫唇紅,連珠釵配飾都是最平常的就是想要泯然眾人,但是她見於安青走過來,氣勢十足,身量比她高了好多,明顯就是來者不善。
於安青的眼神更是像刀子一樣地刮在杜書瑤的身上,杜書瑤看了看她的衣著配飾,她過來時又聽了翠翠說了些她的家世背景,心裡有了算計。
先是沒有出聲,像一截死木頭一樣站在那裡,等到周圍的人都以為她要憋大招耍威風的時候,杜書瑤卻抓了抓翠翠,對著一個和於安青相反的方向問道,“翠翠,方才是不是有人叫我”
翠翠被杜書瑤弄得一愣,於安青卻嗤笑一聲,“聽聞泰平王妃眼睛不好,沒曾想耳朵也不好麼?”
杜書瑤動了動頭,又抓著翠翠問,“翠翠!快,快扶我進屋,我聽到了有狗在叫!”
她慌慌張張的真的還挺像那麼回事的,說完周圍的人全都忍不住笑起來,隻有於安青被罵了臉上騰的紅起來。
杜書瑤還在抓著也忍不住笑了的翠翠說,“翠翠,你不說這是到了行宮彆院麼?這秋華宴還沒開,怎的這裡人養狗都不拴好啊。”
翠翠以為自家小姐又要忍,卻沒成想小姐不開口則已,一開口罵人這麼狠,反正誰人都知泰平王是個瘋的,亂咬人,她既然做了泰平王妃借不到他王爺威勢,借他的瘋也是好的。
翠翠也配和地提高了聲音,“小姐,我這便扶你進去吧!”
於是裝聾作瞎的主仆兩個人,竟然就這麼轉過身,真的不理於安青,就朝著門裡邁。
於安青性格向來烈,說話直,還從來沒有受過這種氣,不可能就這樣讓杜書瑤走了,伸手正要去拉,祝良平卻在這時候也走到了於安青的身後,抓住了於安青去拉杜書瑤的手,壓低聲音,溫聲說道,“安青,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