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1 / 2)

杜書瑤呼吸窒了片刻, 接著就覺得自己實在是病得不輕,難不成是反應太遲鈍,日蝕都走了這麼久了, 她才開始上勁兒?

泰平王說完這句話之後,杜書瑤閉上眼睛放緩呼吸, 假裝自己沒有聽到, 但是很顯然泰平王不隨她的意,又說了一遍,“瑤瑤……我心悅你。”

杜書瑤假裝自己已經睡著, 甚至還輕輕地打起鼾, 又吧唧嘴轉了個身, 背對著泰平王, 心裡亂得像一團塞在下水道的頭發。

但是泰平王明顯不吃她這一套,扒著她肩膀硬是把她又搬回來。他新學了這個詞, 新鮮得很,不用燙嘴似的, 扒杜書瑤的眼皮說, “瑤瑤……我心悅你!”

杜書瑤避無可避, 隻好暴躁道, “知道了!”

但心裡卻說, 你知道個屁的心悅。

她一把摟住泰平王的狗脖子, 將他按倒在床上,“快睡覺!一會亮天了!”

泰平王老老實實地躺了一會, 眼珠子亂轉, 在杜書瑤總算籲一口氣的時候, 又開口說道,“那瑤瑤呢?”

杜書瑤沒聽懂他這沒頭沒尾的話, 疑惑地嗯了一聲,是真的困了轉身埋在了泰平王的脖頸處,“小祖宗,好串串,睡覺吧……”

泰平王卻執著道,“那瑤瑤呢?”

杜書瑤不理他,他又說,“瑤瑤心悅誰?”

杜書瑤睜開眼,對上泰平王專注認真的眼睛,兩個人離得極近,他的樣子放大數倍地呈現在她眼中,杜書瑤不得不承認,泰平王這幅皮囊,要是真的比起來,沒人能比得過,哪裡都恰好,沒有一處不相稱,她每一次自己端詳的時候,都會由衷地感歎。

日蝕相比他這樣子,過於鋒利,大抵是因為本身是個死士的原因,很難讓人生出什麼親近之心。

可泰平王不一樣,杜書瑤甚至想,如果她不知道這幅美好的皮囊裡麵是她相伴多年的狗子,這樣朝夕相處同床共枕的日子,無論是誰,多麼清醒,都很難不動春心。

都說皮下三寸是白骨,可誰不是沉迷於皮上三寸好顏色。

可一萬個理由抵不過一個他不是人,杜書瑤因為他水般溫柔的眼神短暫搖曳的心池,轉瞬連個漣漪也不見。

“你睡覺不睡覺,”杜書瑤麵無表情,“你要是不睡,就外邊站著去。”

泰平王頓時閉上了眼睛,再不問亂七八糟的了,杜書瑤也轉了個身閉上眼睛,不過就在兩個人意識昏沉的時候,他們又像每一個相擁入睡的夜晚一樣,在彼此的臂彎中找到舒適的姿勢,安然入睡。

第二天早上,一如往常,王府裡麵分成兩個十分涇渭分明的狀態,一個是皇帝派來的人,正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給泰平王納側妃的事宜,另一個就是杜書瑤身邊的人,正在仆隨主樣地淡定準備迎接年關的各種東西。

隻有杜書瑤,她除了每天陪著泰平王去上課,去治療,去學習,但其實私下裡,他們關起門將所有的婢女全都遣出去,也在偷偷地準備。

他們準備的不是年節,不是婚禮,是私奔,是逃跑。

這些日子因為采買婚禮用品,府內的賬目十分好動手腳,杜書瑤以前不插手賬目,但蓮花這個關口上死了,身邊倒也不是無人可用,三紅就很不錯,因為蓮花死前是有意培養她的。

但是杜書瑤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把賬冊攏到自己手中,沒有急著交給三紅,這樣合情合理,也方便了她和泰平王準備跑路的東西。

兩個人不打算帶很多的東西,泰平王這時候的好處就能夠看出了,是真的聽話,無論杜書瑤要做什麼,他從來不遲疑地照做,還不會問動問西。

人家逃跑都是帶著包袱,那樣太容易被察覺了,而且包袱還容易遺失,所以杜書瑤就隻帶錢,帶銀珠子,金珠子,都是這幾日在王府的賬冊流水中摳出來的,縫在兩個人的衣衫和腰帶裡麵,這朝代流行的貨幣幸好不是銀子,不是凹凸不平的金元寶金葉子,而是這一個個十分容易隱藏的小珠子。

也幸好杜書瑤曾經閒來無事,和翠翠動針線練過,現在做起這件事,還算得心應手。

她這嬌小的身材,倒是能夠扮成泰平王的仆從,隻是泰平王太過俊逸,要偽裝實在是不太容易,杜書瑤在房裡訓練了他幾日,泰平王隻要是杜書瑤陪著他,他就覺得什麼都十分有趣,哪怕杜書瑤不讓他將腰直起來走路,哪怕她弄了些頭發,半夜三更的朝著他臉上粘了扯,扯了粘,很疼。

可杜書瑤的眼睛隻要是看著他,他頂多就是哼哼兩聲,不會躲也不會鬨。

杜書瑤其實做的是最壞的打算,在這漫長的十天等待中,她是真的希望皇帝那邊能夠像前幾次一樣,給她一些回應,甚至哪怕是一句安心也好,畢竟太子並非輕易能夠搬動,她並不急在一時片刻,就算皇帝跟她說要從長計議,等上個三五年,杜書瑤其實都沒有意見。

畢竟太子乃是國本,牽一發動全身,哪怕事情擺在那裡,連她這個無知的後宅婦人都查出了是他謀害手足,妄圖犯上。

容不容得下他,杜書瑤也沒有私自行動,而是把所有的一切裁決都交給了皇帝,可以說是誠意十足。

但皇帝不回應,不動作,竟然連於興懷也未曾來討要過他的玉佩,一切看似風平浪靜,杜書瑤卻覺得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這一次,以往維護她和泰平王的屋舍大門不曾為他們切切實實地敞開,杜書瑤看不清風雨來的方向,不可能等在原地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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