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沅南這裡,倒是真的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因為家家戶戶都還算富庶,所以作奸犯科便很稀少,又因為是距離三省樞紐最近的地方,官員亦是朝中緊緊盯著的,所以杜書瑤他們省心得很,先行的人兩月中也早已經將新王府打理妥當,杜書瑤他們當夜就住進了新王府。
按照杜書瑤先前交代的,王府選的宅院並沒有用官員準備的正街,而是相對偏一些的地方,依著一片湖建的院落,十分的雅致。
杜書瑤和泰平王喜歡養魚,種花,倒是很適合,好天氣還能泛舟湖上,再合適不過。
不過先行的人也隻是打理了一些事宜,至於府內下人,重點翻修哪裡,以及封地上和官員的一些交接等等都是等著杜書瑤他們來才開始處理。
杜書瑤這一次將一切都交給紅輪,沒人比他更懂得這其中的一切,王府大管家非他莫屬,實在需要泰平王出麵的地方,泰平王才去。
不過也不能真的什麼都交給紅輪,畢竟他也□□乏術,在於安青見不到夫君眼神一日一日幽怨起來的時候,杜書瑤也象征性的幫著打理了一些,比如去市集上買一些老弱病殘回來充做下人。
被淘汰拋棄的,自然就大多數都是知恩的,杜書瑤也不指望他們多厲害,還是像從前一樣,來去自由,整個王府除了忙得轉圈的紅輪,都彌漫著一股子散漫的鹹魚味兒,這種氛圍下,誰要是搞事,都會被當成異類圍觀……
不過買回來的這些人,倒也有格外殷勤的,比如其中一個豆芽菜一樣的小公子,就整天絞儘腦汁的朝著杜書瑤的身邊湊,湊過來眼睛就亮得像個燈泡,杜書瑤倒是記得,這小東西剛買回來的時候,病得厲害,足足一個月才爬起來,身上得厲害,之前因為在奴隸市場逃跑數次,被打得狠了。
不過他殷勤記恩倒也好,隻是朝杜書瑤跟前湊得太厲害,有次甚至在無人處抱了杜書瑤,這問題就大了。
杜書瑤倒是不討厭他,很奇怪,每次看到他,杜書瑤總覺得他那一對兒瞪的像燈泡的招子,有些似曾相識。
但是好死不死,他大著膽子抱杜書瑤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被泰平王撞見了。
泰平王如今也有些威嚴了,至少長的天然就冷且酷,不了解的還真的當他多麼霸氣。
他像模像樣的命人將那豆芽菜一樣的小子捆了,他不懷疑杜書瑤,隻是準備“殺雞儆猴”將人嚇唬一下,弄出王府去。
不過還沒等嚇唬,這小子就哭的得殺豬一樣,說自己有苦衷的,要私下和杜書瑤還有泰平王說話。
實在是聲音太尖銳,太撕心裂肺了,杜書瑤捂著耳朵,拉了拉泰平王的袖子,說道,“若不然我們聽聽他的苦衷?”
小豆芽被五花大綁,揮退了婢女們,杜書瑤和泰平王聽著他說什麼。
結果他一張嘴,杜書瑤和泰平王齊齊愣住了。
“王爺!王妃!我是翠翠啊!”翠翠實在是忍不住了,也不管說出來會落得什麼下場,實在是太難得這樣陰差陽錯的還能回到杜書瑤身邊,她撕心裂肺地將一切都和盤托出。
原來那時她被捅死,閉眼再睜開,便不知為何變成了一個奴隸,由於生得豆芽菜一樣,沒人要他,他在奴隸市吃了很多苦,幾次想跑,都被抓回來,若不是杜書瑤那日親自去買人,言明要老弱病殘,翠翠是絕對不會再這樣神奇地和他們重逢的。
“王妃,我好害怕了,我不是女的了!”翠翠哭著說,“你們相信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嗚嗚嗚,不要把我趕出王府,我還想伺候王爺王妃……”
翠翠聲淚俱下,杜書瑤和泰平王微微皺眉,看向彼此。
後來,杜書瑤又和翠翠對了足足快一個時辰的從前伺候她的細節,終於肯定,這小豆芽,確實是……借屍還魂的翠翠無疑。
翠翠哭的一哽一哽的,還怕杜書瑤不相信,在地上絕望地哀求。
畢竟這個朝代,這個社會,這種事情是真的要被弄死的,是妖,是不詳。
但泰平王親自解了他的繩子,沒有再阻止他抱杜書瑤大腿。
翠翠被接受了,還冒著鼻涕泡難以置信的問,“小姐真相信我說的?”
杜書瑤和泰平王對視一眼,笑了,伸手扶起他。
或許彆人不會相信,會因為他說的話懼怕他,打殺他,但杜書瑤和泰平王不會。
並不因為他們多麼良善,隻因為他們亦是來自異世的孤魂野鬼。
日子並沒有因為翠翠的歸來,有什麼特殊的變化,翠翠被認可之後,變得比任何人都鹹魚,還敢在伺候的時候吃零嘴,成了王府獨寵的一份。
隻是除了三紅時不時和他吵嘴,沒人嫉妒,畢竟大家都是鹹魚,比誰更鹹嗎?
杜書瑤和泰平王依舊親密,卻比從前更加親密,但也時不時的會吵嘴。
比如今夜,翠翠正在吃著零嘴守夜,泰平王就抱著枕頭,赤著腳被從屋子裡攆了出來。
披頭散發,衣襟大敞,上麵都是曖昧的印子,還有指甲抓痕,很顯然是他太過分,惹得杜書瑤受不住,要他滾蛋。
泰平王一臉無辜的被推出來,廊下燈籠的光亮映著他一如當初清澈迷茫的雙眼,俊秀得讓人不敢逼視的麵容,而那雙異瞳裡春水一樣的溫柔,流淌著歲月也無法洗去的深情厚誼。
而翠翠湊過來,像從前一樣,幫著他將衣服攏上,湊近他耳邊出鬼點子。
時光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的回溯,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樣子。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