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父夜裡關了超市門,從超市回來, 一進家門, 轉頭看到坐在沙發那裡的妻子, 不知道是不是一種直覺, 他隱隱察覺發生了什麼事。
在門口換了拖鞋, 蔣父往屋裡走, 還沒有走到沙發處, 蔣父低目裡就看到玻璃茶幾上放著一張熟悉的白色紙張, 再轉頭去看妻子,對方一張臉拉得長長的,顯而易見地在生氣。
“……這個你怎麼沒和我說?”張虹手指放在已經過期三天的支票上,修剪地齊整的指甲上塗著豔紅的指甲油,血紅和底下那片白接觸在一起,顏色顯得極為突兀。
蔣父沒吱聲,走過去彎腰把支票從妻子指甲下抽了出來,仔細看了下上麵的時間, 這兩天超市那邊要進行一個貨物的盤點, 導致他一時間忙起來, 就直接忘了這茬——活血也有另外一個原因, 那就是蔣父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去將這五百萬給取出來。
“怎麼不說話?五百萬,不是五萬或者五十萬, 而是整整五百萬, 你眼睛瞎了嗎?看不到這是多少錢。”張虹站起身, 指著蔣父鼻子就破口怒罵道。
現在的房價跟坐飛機一樣,直線飆升,最近幾個牌友聊天,聽到有人說已經看中東區那邊的一個商業地段,那裡升值空間極大,準備首付買一套留著增值。
張虹雖然同樣也心動,隻是家裡的存款基本都拿去投到超市了,一時間沒法立刻拿出上百萬。
本來她也快打消這個念頭,卻是沒想到,原來她老公有錢卻和她耍小心眼呢。
“我看得清。”蔣父擰著眉,道了一聲。
“看得清,為什麼不去取,為什麼把支票藏起來?”張虹說著說著,忽然冷嘲地笑了一聲。
“我知道了,因為那是你的兒子,你蔣家的種,我沒給你生個兒子,所以你有錢也舍不得拿出來是不是?”顯然在張虹眼裡,蔣忱給蔣父的錢,就已然是蔣父的,而她作為蔣父的現任妻子,有權利得到蔣父的任何財產。
對於張虹的這種無端揣測和無理取鬨,蔣父心中一陣無力,不想和妻子吵架,他在超市工作一天,已經很累了,現在多餘的一句話都不想說。
“錢本來也是小忱的,他在娛樂圈裡也不同意,這些錢是他辛苦賺來的,我不能拿。”蔣父曾經也想過給蔣忱購置房子的,隻是後來和張虹結婚,導致他現在所有的錢都在張虹那裡。
以前他們就從蔣忱拿了不少了,基本每次都是張虹的原因,例如想換個好點的車,例如家裡想重新裝修一下。
都是他們在向蔣忱索取,他這個作為父親,蔣父後來曾仔細回想過,好像在蔣忱上高中後,不對,不隻是高中,初中開始,因為蔣忱過於聽話,從來都不讓他們為他操心,導致不僅是他包括前妻,都覺得蔣忱自己可以什麼事都做好,他們對他的關心,就僅僅是給他點錢,不讓對方餓著,逢年過節什麼的,基本不會像其他家庭那樣,帶蔣忱出去吃飯或者玩。
作為父母的,蔣父似乎才意識到他真的一點都合格,甚至可以說,在親情上,虧欠蔣忱良多。
和現任妻子隻有一個女兒,家裡除了現在住的房子外,另外還有兩套,女兒將來不管是嫁人還是招個上門的,其實都已經夠了。
反而是蔣忱那裡,他現在的另一半,蔣父雖然不怎麼關注娛樂圈的事,但對於封煬還是有一點了解,封煬的錢絕對比蔣忱多。
蔣忱和封煬在一起,如果對方真心愛他還好,若是不怎麼愛,那麼蔣忱作為弱勢的那一方,必然會受到一點委屈。
他蔣家就蔣忱這麼一個兒子,口頭上蔣父說不偏心,目前的一些行為,也都是寵溺著現任妻子生的女兒,然而骨子裡最深的地方,蔣父還是在意蔣忱的。
起碼在上次和蔣忱的交談後,看到蔣忱頭也不回地從他麵前傷心離開,那一瞬給蔣父震撼極大。
所以蔣忱給的這幾百萬,他不準備拿。
張虹簡直要氣笑了,她猛地抓住丈夫胳膊,尖銳的指甲幾乎嵌入丈夫皮肉裡,給對方瞬間帶去一股尖銳的疼痛。
“你不能拿?你瘋了,你不要我要,我已經給蔣忱打過電話了,告訴他支票過期,讓他另外再寫一張,我明天就去通都,把新支票拿回來。”
“現在你老婆是我,你的所有東西都得是我的,我早就和你說過。”張虹嘴巴上也塗著眼裡的口紅,嘴唇開開合合間,很像一張怎麼都填不滿的血盆大口。
蔣父驚了,全然沒料到張虹已經單獨聯係過蔣忱。
“你給小忱聯係過了,你為什麼不先和我商量?”蔣父盯著張虹,語氣陡然冷硬,他幾乎可以想像到蔣忱接到張虹電話,聽到對方說支票時的表情。
“和你商量什麼?”張虹上挑著眉,滿目的嘲諷之意。
“那錢不能要,你也不能拿!”
蔣父咋抓著妻子的手,就一把扯開,然後從兜裡拿出電話,給蔣忱撥打過去。
但號碼還沒撥,手機被張虹搶了過去。
“你做什麼?蔣學軍你到底怎麼回事,他要給我們,我們就拿著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