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世上真的有人能要他謝雲驍的命,也隻有那個人了……
親衛軍的屍首鋪滿了來時的山道,一路延伸向懸崖。滾燙的血水融化了堅冰與枯草,鋪就了一代帝王通往冥府的路。
正在這時,忽有咯吱咯吱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山林間響起。
圍在眼前的兵士紛紛下馬,往兩邊退去,恭敬地讓出一個缺口來。有一人踏著積雪,不疾不徐地從人後走到人前,最終在謝雲驍跟前停下。
“柳大人。”兩個敵首跪地朝她行軍禮。
她摘下冠上鬥笠,抬手撣去了鬥笠上的飛雪,露出隱在帽簷下一張清雅的臉孔來。
謝雲驍抬眼看到那雙清淩淩的桃花眼,本已踏入鬼門關的一隻腳生生頓住。他雙眸亮得駭人,出口字字皆被咬碎:“是你。”
頓了片刻,又縱聲大笑起來:“果然是你!”
眼前人身著布衣芒鞋,青蓑雪笠,瞧來彆有一番隱士風流。雖頂著臘月飛雪,臉上卻一如往常掛著清淡和煦的笑,乍一看,倒真像個閒雲野鶴的年輕樵夫,或是泛舟星湖的俊秀漁郎了。
可謝雲驍知道這絕無可能。
就在那副蒼白孱弱、清致溫雅的皮囊下,謝雲驍看見的分明是她昔日紫服玉帶,嘴角噙笑,負手高台俯瞰百官如螻蟻的模樣。
正似她如今立在不遠處,居高臨下地看向他的神情——玩味而快意。
她非隱士,乃是帝師!
十年握發吐哺,她果然還是忘不掉自己一手帶大的學生。即便江山早已易主,廢帝早已身死,即便天下之勢再無可逆之機……她終究不肯放過他這個弑君篡位的逆賊!
“柳鶴清,你就這麼恨我?明明我也將你奉為帝師。”謝雲驍笑得嘶啞,神態近乎癲狂,“平心而論,文治武功……我哪點不及謝靈初那黃口小兒?”
雪光之下,柳鶴清的麵目也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