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待從頭(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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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驍回到澤恩宮,方才知道有客人一直在等自己。

他脫下大氅,步入內殿,果然看到一個身著宮裝的妙齡少女,趴在書案後,支著腦袋打瞌睡。腦袋一點一點的,小雞啄米一般,終於還是趴到桌子上去了。

謝雲驍起了玩心,放輕腳步走過去,本想敲一下桌案將她嚇醒,可看到少女熟悉的臉龐時,又緩緩地將手縮回來了。

故人的麵孔牽帶著前塵舊事,如大江潮信般湧進腦海,萬般滋味滾上心頭。

他輕輕在她身邊坐下,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一時竟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戚紫茵,他前世最疼愛的妹妹,死在柳鶴清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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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驍還記得紫茵死時的場景。

她穿著皇後的禮服,蜷縮在他懷中,死死地扯著他的衣襟,平日裡顧盼生輝的眼睛盈滿了淚水,神情痛苦而絕望。

她大口大口地嘔著鮮血,忍受不了劇痛,聲音嘶啞地叫他:“表哥,表哥,我還不想死……救救我,我好痛啊……”

“我才剛剛當上皇後,我才剛剛戴上鳳冠……我還不想死……表哥,讓他給我解藥,求他給我解藥啊……”

“表哥,表哥,給我殺了他,殺了他啊!”

他聽著一向嬌生慣養的表妹痛苦的慘叫與嚎啕,隻覺得心從未那般痛過,比他在戰場上渾身浴血時還要痛,那是至親至愛之人瀕死自己卻毫無辦法的痛。

而柳鶴清,就在不遠處,擦去唇角微微溢出的鮮血,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靜靜地看著他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他從前隻知柳鶴清是精通治世的白衣卿相,卻不知她竟還對江湖毒術了如指掌。即便是宮中最好的太醫也對她下的毒無可奈何。

他前世稱帝後,一直將柳天星視為階下囚。那該是他第一次放下作為帝王的全部尊嚴,紅著眼求她。

“柳二,求你放過紫茵吧。她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我,都是受我利用!這是我們之間的恩怨,不要傷及家人,我們之前不是約好的麼?”

“你把解藥給我,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或者,你在我身上下毒也可以,隻要你能放過她!”

“柳二……”

“柳鶴清!”

那時他身邊最親近的人都已經不在了——鎮北王府上下老小幾乎全死在了戰場上,雪亭表弟自戕而亡,撫遠舅舅下落不明。他雖貴為帝王,偌大的宮殿裡也隻剩一個紫茵還能說說話了。

可無論他是軟語相求,還是聲色俱厲,柳鶴清都不為所動。

她隻是平靜地看著他:“陛下,凡事皆有代價。如今,你明白痛失所愛是什麼滋味了麼?”

“臣不是沒警告過她,她早該在下毒謀害太皇太後時,就料想到今日的結局。”

柳鶴清到底沒有給他解藥,被他關入詔獄月餘。而紫茵,也還是死了,在他懷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死時麵色青紫,可怖猙獰,與她昔日溫柔嫵媚的樣子一點也不像。

她明明是最愛美的一個姑娘,明明是最要體麵的一個姑娘,最後卻死的那般潦草淒涼。謝雲驍每每想到那時的場景,都仿佛被剜了心。

舊日裡的恨在看見故人的一瞬間湧上心頭,幾乎要將他的心撕裂。謝雲驍抬手輕輕摸了摸戚紫茵的鬢發,許久許久,才終於能發出聲音。

“紫茵,許久未見,彆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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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驍找了件衣服,替戚紫茵披上,自己則坐到燈火明亮的地方看起了軍報。

如今是慶元十八年,大昭還在踩在盛世的尾巴上。

三年前,西戎大舉進犯,侵占了五六個邊關重鎮。雖然後來又與大昭講和退兵,但這些城池早已被劫掠一空。

那一年,謝雲驍刺殺了西戎左大王達裡木,致使西戎內部生出政變,西戎無奈之下隻好退兵。但戎狄之輩,狼子野心,不過三五年的時間就重整旗鼓,卷土重來,間歇地騷擾起大昭邊境。至於後來,更是傾國之力,大舉南侵。

這一世,一定要提前做準備,將前世的“西戎之禍”扼殺在搖籃裡。

大抵是翻閱軍報的聲音吵醒了戚紫茵,她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來。看見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見坐在自己身旁的人,不由得雙眸一亮:“表哥!”

她挪到他身邊來,抓住他的胳膊,左看右看:“表哥,你真的好了麼?還有哪裡不舒服嗎?我好擔心你。”

謝雲驍瞧著她那擔憂又關切的神情,心中不由得有些動容。

前世到最後孤家寡人,陪在身邊能談心的反倒隻有柳鶴清那個不共戴天、相看兩厭的宿敵了。他有多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被人牽掛、被人關心的滋味了。

更何況,他本就對她心懷愧疚。

紫茵上輩子傾慕於他,給了他幾乎全部的愛意,他卻始終對她無心。即便給了她至高無上的後位,也都是有名無實。

這輩子,他不想再耽誤她,自然要從一開始就給她安排好一個歸宿。

說起來,無論前生今世,謝雲驍能死裡逃生,從幽州回到京城,都是因為她舍命相救。

兩個月前,父皇宣他回京,京中“易儲”流言四起,太子謝文檀收買了江湖高手半路截殺,取他性命。

謝雲驍自幼生長在漠北,擅長武藝騎射,水性卻是平平。經過老虎灘時受人暗算,被人在拖入水下重傷。

他在水中與人鬥至力竭,九死一生才逃出生天,卻也重傷發熱,幾乎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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