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來欲要抖抖官威,卻發覺曹平一個武將,比他高兩個頭還多,兼之體態魁梧,不由得又有些氣短,坐了回去。一手指著他,聲怯道:“你你你……你平常和趙端那廝回話,可不是這個態度……”
曹平絲毫不理會他,環視一周,嘀咕起來:“說起趙大人……似乎已兩日不見他了。錢大人要查抄漁秀幫,怎麼不與趙大人商量商量。若趙大人也答應了,下官定然……”
他話音未落,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回頭隻見一個年輕俊美的少年人旁若無人地走進公堂之中。那少年隻著尋常錦衣,勁瘦高挑,馬尾高束,瞧來不過十八九年紀,卻徑直走到上首撩袍落座。
曹平道:“哪家的少年郎,竟闖到府衙公堂……”
忽而一聲嚎啕,打斷了曹平的話音:“我的殿下啊!”
錢豹直如一個胖胖的陀螺,旋轉著撲倒謝雲驍腳下。
“這幫膽大包天的刁官,不聽老臣的命令啊!殿下您也看到了,他他他們還嚇唬老臣啊!”
謝雲驍早料到錢豹是個膽小怕事、懦弱無能的,定然拿捏不住這群州官,卻也沒料到他還委屈地告上狀了,簡直要被他逗樂了。
他揮揮手叫錢豹退至一旁,示意跟在他身後的兩個衙役將人犯帶上來。
堂中州官們一看,眼前這草鞋囚衣,披枷帶鎖,被揍得眼圈烏黑的人,不是洪州通判趙端又是誰?這下嚇得炸了鍋,府衙裡一時人聲鼎沸。
“這是怎麼回事?趙大人怎麼……”
“坐在那的是什麼人,怎麼錢大人叫他‘殿下’?”
“你問我我去問誰,莫不是……”
謝雲驍眸光自堂下眾人臉上一一劃過,最後落在曹平身上,笑道。
“曹督監,你要見趙大人,本王給你帶來了。現在,可還有什麼話說?能不能調兵了?”
曹平瞪著眼半晌:“敢問閣下……”
他話音未落,謝雲驍已將兩塊銅鑄的令牌丟到他麵前。曹平一愣,撿起來看,雙瞳登時一縮。
那是鎮北軍的十二兵符之二。
鎮北軍按十二生肖分為十二軍。其中白虎軍和驍騎軍分彆為步兵和騎兵精銳,加起來占全軍人數三分之一,一向由聖上第七皇子謝雲驍統率。
那麼,眼前這位……
“七殿下……!”
曹平神色震驚,目瞪口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行事。
底下的州官們聽他一言,又如冷水進了滾油鍋——炸開了花。
要知道,洪州官府這幾年與當地商幫私相授受,每每有中央官員來巡檢,都是以金銀財帛賄賂之。如今當朝皇子親至,要查抄漁秀幫的商鋪,甚至連趙通判都已叫他抓起來了……
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曹平儘量穩住心神:“殿下要調兵,不知可有聖上諭旨?”
謝雲驍神色不變,懶懶道:“沒有,何如?”
曹平鬆了一口氣:“殿下雖貴為皇子,但州府事務,向來由州府官員解決。殿下一無官職在身,二來,臣等也不曾收到陛下諭旨。師出無名,恕臣等不能領命。”
謝雲驍笑了:“怎麼,想著能拖一天是一天,好叫各大商幫及早把賬本什麼的都收拾好?”
他自懷裡抽出兩本薄薄的賬冊,丟到地上:“這是本王叫人謄抄的,真本已八百裡加急送到盛京了,說不準今天或是明天,就會遞到父皇的書桌上了。在座的各位,還有什麼要辯解麼?”
曹平將那賬本打開一看,入目就是自己的名字——
某年某月某日,鐘記商行贈兵馬司督監曹平黃金五千兩;
某年某月某日,極樂樓賒兵馬司督監曹平賭賬共計白銀三萬三千兩;
某年某月某日,另贈曹督監波斯美人兩名,大宛千裡馬一匹,上等絲綢三十匹……
這等數量的賄賂,一旦坐實,按大招律法,其罪當誅。
那賬本從曹平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