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自家爹媽這陰陽怪氣,不愧是親父母的語氣,蘇晝頓時就福至心靈,回憶起了邵啟明幫他準備的稿子。
輕咳一聲,他立刻變出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斥責著自己:“我的,都是我的!我不應該怕一時麻煩,故意隱瞞信息不報,我不應該放鬆警惕,在國外輕易放下戒心……”
接連不斷的自省持續了整整五分鐘,洋洋灑灑近千字,沒有一個理由重複,其情感流露之真摯,自我譴責力度之深刻,說的讓夫妻二人麵麵相覷,怒火全消。
最後,還是蘇北落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連忙揮手:“停,行了,知道你認錯了!”
而在蘇晝住口之後,中年男人狐疑的打量著自己兒子少見的乖巧表情,作為刑偵支隊的一員,他隱約感覺蘇晝的表現有些奇怪。
太平靜了。
實在是太平靜了,沒有一點恐懼後怕的表現……雖然說自己的兒子從小到大的確膽大,甚至可以說是膽大包天,但是沒道理遇到國外武裝分子襲擊綁架後都能如此鎮定,表現的這麼悠然自在。
而且,左手上的手表不見了……是被人搶走嗎?
而女士同樣睜開眼睛,看向蘇晝,她也皺起眉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母寧時雨感覺自己兒子從國外旅遊一圈回來,人不僅沒有被曬黑,反而比之前更白更帥了一點。
雖然是繼承了自己基因的兒子,帥是應該的,但這又是什麼道理?撣國水土好養人嗎?
那自己是不是也要找個機會,和孩子他爸一起去撣國旅遊一下?
“以老爹老媽的性格,隻要沒有當場問出來,就代表還沒有懷疑到哪裡去。”
此時,蘇晝能感應到自己父母二人狐疑的目光,但這樣一來,他反而安下心,知道這一關算是過了……他倒是想要偽裝成戰戰栗栗的樣子,但蘇晝覺得,以自己那拙劣的演技,恐怕要被身為專業人士的父母當場識破。
畢竟自己根本發自內心的就不怕啊!
蘇北落,有些話癆,現為洪城公安局刑偵支隊二大隊大隊長,專業刑偵工作,三級警督。
寧時雨,愛說冷笑話,現為洪城書院第一附屬醫院外科,普外科副主任醫師兼副教授。
勸人學醫,天打雷劈,勸人學法,千刀萬剮,勸人學警,五雷轟頂。
這句不怎麼友善的土話,蘇晝家算是占了兩,倘若他自己去學法的話,那正好一家‘天打雷劈五雷剮’齊全了——而且這話還真不能說有錯。
從小到大,從兩人還是普通警員和普通醫生開始,一直到現在,他們的加班出差就沒有停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三十天忙的腳不沾地,根本就沒有時間照顧蘇晝,基本就是放養。
也幸虧是蘇家世交,也就是邵啟明父母他們一家好心,再加上邵啟明母親因為腿腳不便一直在家,所以有時間幫忙照顧蘇晝,不然的話,他恐怕早就餓死,成為知名社會新聞一員。
“看見你這個臭小子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哎,我特意請了半天假,等會還要回去繼續辦案。”
嘟囔著這句話,蘇北落拖著疲憊的身子坐回沙發,閉上眼睛:“本來我都不好意思走,是局長強行批了我半天假。”
“可不是嗎。”
而寧時雨走向廚房,她也打著哈欠,疲憊道:“最近不知道為什麼,院裡和書院抽調了一大批老資格的主任醫師和教授,人手急缺,我也是抽空趕回家的。”
這種抱怨忙碌的話,原本是蘇家日常,但是今天,在蘇晝的耳中聽來,卻有一絲異樣。
他在一旁收拾自己的行李,忍不住思考:“老爹最近這麼忙嗎?老媽那邊也是,還抽調老資格醫生,我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
不過疑惑隻是一瞬,畢竟在過去,他們兩人一直都很忙,現在這種程度也不是沒見過。
也正是因為知道對方工作忙碌,所以蘇晝才不想讓他們為自己擔心,但是現在看來,還是欠考慮了一點。
“蘇晝,問問情況,就是那案子。”
本來,他也不打算打擾父親休息,但是蛇靈輕咬了他一口,提醒了一聲,蘇晝這才道:“對了爸,你最近這是辦什麼案子,這麼忙,半天都抽不出來啊?”
“殺人案。”
蘇北落皺起眉頭,這件事本來不應該說出去,但也沒有保密,再加上馬上新聞就會報道,所以他也便乾脆的說道:“赤穀灘那邊,四天死了三個人,初步確定應該是連續殺人案。
這案子很嚴重,但更嚴重的是至今為止沒有找到半點凶手的線索。
死者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他們甚至沒有遇到任何財物損失,無論是現金還是銀行卡,亦或是身上的首飾珠寶,全都沒有損失半點,很像是隨機即興殺人案。
但是,讓我們頭疼的不在這個地方,因為死者身上少了很多東西。”
說到這裡,蘇父眉頭緊皺,淩厲的眼神也充滿疑惑,他吐出一個詞:“肉量。”
“死者身上的肉量,以及一部分內臟,被人用一種很粗暴的手段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