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可以勤見於神的權利。
“聖堂的氣氛,越來越不對了,假如我不露麵,那些家夥恐怕連我都敢擋住。”
頭盔之下,依沙爾臉龐的弧線緊繃,這位俊美的騎士雙眸中此刻正燃燒著熊熊怒火,強大的元素力量在其體內湧動,但卻始終按捺著,沒有爆發。
經曆了近三百年的時光,依沙爾的容貌一直都沒有變化,始終定格在年輕全盛時的樣子,而他心中的信仰同樣如此。
可是不知不覺,其他人,甚至就連神佑者,卻都已經變了。
心懷著如此憤慨,他的身影在傳送之後,便從中樞聖堂中消失,然後出現在了位於晨曦聖山地底的一條垂直大裂縫處,一處仿佛通向世界重心,深邃的地底入口。
深邃教條。
直通世界核心的通道。
也即是,前往神沉眠之地的道路。
能看見,通向地心的裂縫雖然深邃,但卻並不黑暗,金紅色的熔岩光芒即便是相隔數萬米也清晰可見,並將炙熱的風推動向上。
低下頭,依沙爾凝視著那裡,然後踏上了螺旋向下的階梯。
火之主神佑者,第七席‘依沙爾’。
神佑者巔峰。
號稱此世,距離神最近的男人。
位於晨曦聖山之下,通向世界重心的深邃教條之路,永恒被高熱的熏風充斥,在螺旋向下的層層階梯上,也有著層層強大的法術檢測,隻要信仰不夠虔誠,法術就會觸發,或是將人傳送回,或是直接激發懲戒,將不法者徹底擊殺。
但是依沙爾是何等虔誠,又是何等強大?他半點也不在乎這些熏風和術法,騎士一路走來,熟悉就像是回家。
很快,他向下行走了數萬米,穿透了地殼和熱風,來到了地底深處,通向真正地心的起始點。
而在螺旋階梯的儘頭處,一塊用黑曜石雕刻,以亮銀色金屬澆築而成的石碑上是如此醒目。
【銘記誓約】
那便是石碑上唯一銘刻著的詞彙。
而在石碑之後,便是一片金紅色的熾熱熔岩之海,沸騰的岩漿翻騰著泛起泡沫,時不時地炸裂,掀起高熱的魔力熏風。
但是,就在這樣一片生命的絕境,卻有一個古樸的王座,屹立於這足以將金屬都融化的火海中。
而更令人驚異的是,在這王座上端坐的,竟然是一位身材嬌小的少年!
這少年頭戴一頂金色的太陽王冠,略微卷曲的雪白色柔軟長發掛在肩頭,發絲末端處有金紅色的元素光輝閃動,而一身古典的白色長袍裹住其胸腹,赤色的腰帶將開口收束。
少年微睜的灰色眸子漠然無神,隻有最深處才有一絲深沉的赤色火光閃動,祂凝視著眼前翻騰的熔岩,仿佛能注視到永永遠遠。
銀鎧的騎士行走在熔岩之上,他虔誠地來到這熔岩王座之前,然後摘下頭盔,將其夾在腋下。
神佑者依沙爾單膝跪地,他對那王座上的少年低頭致敬:“吾主,您的騎士有要事彙報。”
沉默。
在這句話道出後,又過了漫長的時間,坐在王座上的少年,那灰色雙眸中,才重新亮起一點智慧的光芒。
【哦?】
祂緩緩抬起頭,看向自己的騎士,少年用空靈神聖的聲音,溫和地說道:【什麼事,我的孩子?】
【有何事令你如此驚訝,以至於沒有提前彙報,就來到我的麵前?】
“吾主,數日前,在遠東的夕光城,眾人見證了審判之主的神降——”
對此,等待了漫長時間的騎士卻半點也不在意。
他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語調肅然地陳述情報,但聲音中始終蘊含著一絲壓抑不住的焦慮:“這一件事本還在調查,但隨後,我們又得到了人形的審判之主和龍形的審判之主的戰鬥,兩位神的鬥爭,引發了極大的震蕩和不安……整個夕光城上下數十萬人聯名通報神跡,請求中樞聖堂前去調查。”
【兩個審判之主嗎。】
沉默了一會,被依沙爾稱呼為‘吾主’的少年微微搖頭,祂灰色的眸子中並沒有任何驚訝:【說不定是信仰衝突,當初設計時就預料過了……有具體細節嗎?】
“沒有,吾主。”
對此,依沙爾也不能確定,他認真思索了一會後,然後沉聲道:“不過,聽一部分夕光城居民說,他們看見,人形的審判之主一開始與龍形的審判之主對峙了很長時間,直到最後,拿出了傳說中的熾炎聖劍,這才將對方擊退……”
“但是吾主,最重要的不是這個,重要的是,現在您應該蘇醒了!”
如此激動地說道這,依沙爾抬起頭,黑發金瞳的騎士本想要繼續勸諫,但是他卻驚訝的發現,自己主的目光,在聽見熾炎聖劍後,突然地亮了起來。
【熾炎聖劍……】
祂端坐在王座之上,不禁喃喃自語:【滅度……之刃?】
【我當初,可沒有設計這個啊。】
【難道說……】
頓時,便能看見,少年的雙目中,靈動之色越來越濃厚。
察覺到這一點,依沙爾頓時心中欣喜,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聽見熾炎聖劍,主就會突然活躍起來,但這正是他前來勤見的目的。
登時,這位虔誠地騎士便再次抬手:“吾主,現在世界局勢紛亂不堪,但火之民恰巧想要舉行懲戒大祭,審判之主神跡也頻頻顯現,正是人心可用之際,如今七海海盜正在全麵收縮,不知去向,正是我們重新奪回雀躍海的好時機!”
“吾主,請讓我帶隊前往七海,剿滅那些不信的惡徒,為了您的榮耀,您的騎士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抬起頭,依沙爾俊美的側臉上,露出懇求的神色:“而且吾主,您真的不能繼續沉睡了……自那一次叛亂之後,聖堂內部就出現了許多不同的聲音,原本還有不少普通的聖職者可以拜見於您,但如今哪怕是神佑者,也要經過聖堂會議的檢測才行。”
“而且,神佑者中,也並非所有人都虔誠了。”
“吾主……我願意為您的利劍,斬斷這些腐朽的藤蔓,為您的莊園清除雜草……”
依沙爾是如此煞費苦心,他是發自真心的無法忍受現在的狀況,想要做一點什麼。
但是最後,他卻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不。】
白發灰眸的少年抬起頭,與自己的騎士對視,他溫和地笑著,但語氣卻不容拒絕:【這和我的計劃並不一樣。】
【讓他們去吧,我不在乎。世間真理,本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在元素互相輪轉的時代,人們想要讓元素統合,在元素同和的年代,人們也會想著讓元素分化——這或許也是一個輪回,隻是我始終沒能超越。】
——是啊,超越輪回,居然如此困難……
如此說道,心中不禁泛起回憶,神明緩緩閉上了眼睛:【所以,一切都交給你們了。】
【等待‘那個時刻’的到來。】
“可是,主,那些褻瀆的海盜,那些已經開始準備謀奪您力量的叛徒……”
對此,依沙爾一臉不知所措,騎士金色的雙瞳中滿是不可思議,他想不到自己的主居然對一切都毫不在乎——依沙爾本想要繼續勸諫,可是他發現,主真的已經再次陷入沉睡,遺留在王座上的,隻是一尊小小地軀殼。
“……哢。”
用力地咬牙,依沙爾俊美的臉上寫滿不甘。
但無論再怎麼不甘,他最後還是隻能落寞地轉身離去。
隻剩下沸騰的熔岩之海緩緩翻騰,一如過去的四百年那般。
此時此刻,夕光城郊外。
蘇晝一行人,已經坐上了前往中樞聖堂的馬車。
原本的馬車行動並不快,但是有著艾蒙的神術和蘇晝力量的加持,那這馬車的速度其實就和馬沒有什麼關係了——它基本是飛在半空中,是車子推著馬前進。
“但是,吾主,既然我們都讓馬車飛起來了,那為什麼我們不直接飛過去呢?”
這是艾蒙,以及薩拉等人的困惑,甚至就連被扔在一旁作為監下丘的亞爾伯都很不理解這一點,但他不敢問。
“因為我想要沿途看看這個世界其他城市的情況——浪費不了多長時間,我覺得很有必要。”
這是蘇晝簡單的回答。
世界正在緩緩陷入漩渦。
無論是來自異世界的存在,意欲登神的海盜,漂泊四海的海之民,亦或是因神降而狂熱的審判之主信徒,以及心懷他念的火之聖堂,都預兆著巨大變動的到來。
蘇晝當然知道這一點,而且,他還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到來而催動的。
正是因為自己的行動,世界才會改變——無論是風之民,火之民,愛是海盜和海之民,無論是虔誠還是無信,是神明還是凡人,都將因為他的行動而思索,行動,作出屬於自己的選擇。
不過,這並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因為強大的存在,僅僅是存在本身,就會影響其他人。
車輪轉動著,馬車推動著馬兒,朝著遠方駛去。
在來到輪回世界的第四天上午,蘇晝離開了夕光城。
世界的正中心,踏上了前往世界中央的旅途。,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