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神明如此反問。
轉過頭,蘇晝環視所有的‘罪人’,他能看見一張張渴求公正,希望公義到來的臉龐,其中有著白發蒼蒼的老者,也有著十幾歲的年輕人。
凝視著這些麵容,蘇晝再次轉過頭,看向埃利亞斯,他平靜的說道:“世界的運行,自有其規律,存在本身就是合理。倘若我想要責備一種合理,責備你的戒律,就代表著我有一個正確答案。”
“我的到來,並不是為了責備你,因為我的心中也沒有一個完美的藍本,我自己很清楚,我做不到這一點——埃利亞斯,我不會撒謊,既然你認為我是你的老師,那我就開誠布公的對你講。”
如此說道,蘇晝的語氣,變得肅然冷酷,他沉聲道:“我的到來,是要摧毀一些東西。”
“當然,我並不是要摧毀你的秩序——我要摧毀的,是這個火之民與風之民的社會上,所有阻礙人們朝著‘更好’發展的舊製度。”
“我的目的,是為了讓所有人能生活的比原本更好,得到比起之前更加廣闊的未來!”
【老師,您的意思是……】
聽到這裡,埃利亞斯微微一愣,祂看了一眼蘇晝身後的罪民,隱約知曉了蘇晝的意思究竟是是什麼,但是祂還是有些困惑:【您說要摧毀的,難道是……】
而蘇晝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你的教約,以及審判。”
此時的青年雙手負在身後,他平靜的說道:“埃利亞斯,你的教約太過嚴格,以至於人們模糊了道德和法律的界限。”
“法律是最低的道德,道德是最低的底線——但是你卻用法律強製規範道德,令道德反過來成為了法律本身,也導致絕大部分僅僅隻是道德上應該受到譴責的普通人,受到了強製性的法律懲戒。”
“而最恐怖的,卻是你用來懲戒裁決的審判之神,本質上不過是一個多人暴政工具……這就是我必須要摧毀的東西。”
麵對仍然麵帶疑惑的火之主,蘇晝微微搖頭,歎了口氣——縱然身後的眾多普通人在聽見這句話後都開始竊竊私語,沒搞明白為什麼審判之主要貶低自己,但他渾不在意。
伸出手,蘇晝指向那罪民的隊伍。
“不理解嗎?那麼聆聽吧——這些都是你教約和審判的受害者,甚至無人願意為他們說話,可他們明明受到了不應該承受的罪責。”
“埃利亞斯,傾聽民眾的心聲吧。”
【好。】
沒有猶豫,本就疑惑罪民隊伍究竟是怎麼回事的埃利亞斯轉過頭,看向他們。
人們沒有說話,他們隻是用或是渴望,或是麻木的目光投向神,
願力的線條紛擾著,強大的靈魂波動,令祂聽見了,所有人的聲音。
——因為旱災流離失所,失去家園的少年在快要餓死之時來到了無人的農莊,吃掉了一部分儲蓄的食物。
而後,被回來的農戶抓住的他被判定不告而取的盜竊罪,而過於恐懼的他意圖逃跑,更是被視作抗拒執法,被斬去了雙腿。
——好酒的老人,生活在山中村莊,他自己釀著土酒獨飲,濃鬱的引來了幾位好酒的冒險者,他們互相交換酒水共飲,其他人卻全部都中毒而倒下。
在檢測中,老人的土酒因為含有一些山間的草藥被判定具備一定的毒性,不適應的人的確會導致中毒,故而被判定為‘蓄意製造毒藥,且造成損失’的他稀裡糊塗地就這樣進了大牢,被烙上恥辱的烙印。
——為他人清洗衣物而生活的女人,因為姿容端麗,引得同城的婦女嫉妒憂慮,有一次,有人聲稱自己送去清洗的衣物中有財物失竊,並沒有任何辦法判斷此時是否真實的神殿將她送上了審判台。
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無端地猜忌和嫉妒化作了惡意,審判之主回應那一份漆黑的願力作出判斷,而認定她有罪的神官們輕率地確定為盜竊,斬斷了她的雙手。
——一位老獵人……
一例例真實不虛的心聲,在神明的耳畔徘徊。
為何?為何?為何這也能算是罪?即便是罪,又為何如此嚴重,以至於要斬去雙手,斬去雙腳?
傾聽者眾人心中不甘和困惑的心聲,傾聽著那在靈魂中發出的無聲怒吼和哭泣。
神,默然了。
【居然……如此。】
祂低下頭,喃喃自語,埃利亞斯微微搖頭,語氣充滿不可思議和痛苦:【我原本曾想過,它不會那麼的完美……但卻沒想到……】
【這,這的確是錯誤的。】
而蘇晝注視著對方。
“我沒有資格說些什麼,埃利亞斯,彆的不說,就像是老查克。”
“被人刻意隱瞞的他做錯了什麼?倘若真的就算是做錯了,被隱瞞的他又犯下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重罪,又至於去砍去手嗎?你為何要定下如此重的懲戒呢?”
“你的教約,錯了。”
【……因為,嚴苛的懲戒能令人用最快的速度遵守教約,而且……我根本不覺得有人會去犯罪,所以判罰定罪再重,也和遵守戒律的普通人毫無關係。】
火之神歎息一聲,從眾多民眾的心聲分鐘脫出,祂已經知曉,自己老師說的沒錯,這些罪人的確都是無辜的,他們遭受的苦難,完全就是自己教約中出現了問題,以及審判機製的錯誤。
但是,聽見蘇晝的質疑,祂卻有些忍不住搖頭:【但是老師,人類本來就是這樣的生物,絕大部分人類都是自由的,他們餓了就要吃,越好吃就吃的越多。渴了就要喝,越好喝就喝的越多。男人喜歡美麗的女人,女人喜歡帥氣的男人,人遇到與自己不同的想法就會發怒惱火,這些都是本能的欲望——也就是絕大部分罪惡的根源。】
【為了抵禦這些會讓人步入邪惡,走上錯路的東西,我才設立了教約,用法典和審判之神約束它們。這樣,絕大部分人的確都互相友愛——我的教約或許有問題,但絕對稱不上‘錯’,隻能說是有漏洞啊。】
話畢,埃利亞斯卻沒想到,蘇晝直接點了點頭,他讚同道:“你說的的確沒錯,埃利亞斯,通過法律和戒律讓人學會道德,這從無到有,的確是一等一的好方法。”
“在新紀元之初,你的教約的確是正確的,這點我要讚同你——但是,製度也是需要革新的,百年前的法典不適用於百年之後,封建時代的法典不適用於繁榮的近現代。”
“未來絕對不能是過去簡單的重複,但是三百多年過去了,埃利亞斯,你的法典,仍然和以前一模一樣,你的進步,隻是一種簡單的重複。”
風卷過流雲,雷霆停止了,除卻零零落落的雨聲,一切聲音都寂靜。
三位神佑者,以及已經來到不遠處的依沙爾都聽見了兩位‘神’之間的交談,並因此而震驚——無論是蘇晝直呼火之主的名字‘埃利亞斯’,還是火之主稱呼審判之主為‘老師’這點,都是過去從未聽聞過的消息。
從未有人能想到,審判之主居然是火之主的老師。
而且,祂們交流的,居然是聖堂的根基,所有神官都要背誦的教約!
【但是老師,我有發展和進步!】
對於蘇晝在這一點上的指責,埃利亞斯明顯有不同的意見,祂抬起頭,似乎想要反駁,但是卻被蘇晝打斷:“是的,沒錯,從最初版本的教約到現在,你一共更新了十七本書,十七次戒律——那些我都看過。”
“但是,我的學生,你這仍然隻是讓人們去從原本就很多的戒律基礎上,去知曉更多的戒律而已,並沒有真正的革新人的思想。”
【革新……人的思想?】火之主的聲音有些茫然。
“是的。革新思想。”
蘇晝平靜的說道,不知何時,他的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本教約,他打開這本鐵皮厚書,翻動著書頁,語氣淡然:“這個世界的人們不偷不搶,是因為法律不允許——你的戒律一直都在這上麵,你幾乎將所有的罪行都寫在了上麵。”
“不談未來隨著社會進步,你肯定還會增添全新的戒律這一點……倘若從現在開始,教約不再限製犯罪,那麼這是不是說明,你所有的子民,就立刻會去偷去搶了呢?”
【……】
聽到這裡,埃利亞斯陷入了沉默,祂有些理解蘇晝的意思了。
“對吧,你也知道,仍然有很大一部分人不會去這麼乾,因為不需要,沒必要,不想要。”
看見對方已經開始明白,蘇晝笑了笑,然後關上教約,又將其送回個人空間。他淡淡地說道:“他們的心中,已經因為戒律,教育,人的思想,得到了更多更好的東西——那就是名為道德之物。這種崇高之物,才是你下一步應該普及的東西。”
“不去嘗試讓更多人心中充滿道德,抵達即便是法律不禁止,他們也不去犯罪的地步,你的教約就稱不上‘革新’,無論是再怎麼增添全新的戒律,將教約的厚度從十七本書變成二十七,一百二十七本書,都算不上是進步,隻能算是一種簡單的重複。”
“真正的進步,絕對不能是過去簡單的重複。”再一次重複了這句話,蘇晝的雙目中,仿佛有光正在燃燒,他一字一頓地申明道:“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有老查克那樣的判罪,才會無人阻攔主祭愛德蒙的肆意妄為!”
“但凡隻要有一位神官心中有著道德,而不僅僅是法律,那他就會對這樣的判罰提出質疑!”
蘇晝的聲音震蕩天地,即便是聖堂中的眾多聖職者也能清晰聽見,他們一開始還頗有微詞,認為審判之主的指責頗為武斷……但是在最後,眾人也都沉默。
【先生……】
此時,埃利亞斯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憑借無想之心,大致能傾聽對方一點心聲的蘇晝,卻在對方沒有開口前就直接回答:“你又想錯了,埃利亞斯,革新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打個比方,倘若,你的教約中不僅僅是不限製犯罪,而是鼓勵所有人去搶劫,去偷盜,去隨意殺人——你覺得你的子民中,會有多少人會奉尊神之名去殺戮?”
看見火之主徹底陷入沉思的表情,蘇晝卻笑了起來。
“我實在告訴你,有一部分人真的會這麼乾——但同樣的,也會有人不僅僅不這麼做,還會有一小部分人強烈反對,他們要抵抗你這錯誤的法律,要推翻你,革新你,在陳舊的廢墟上,建立全新的,真正公正的法律!”
——被動的遵守。主動的遵守。主動的反抗。
——接受強製性的法律去做好事。無需強製就做好事。對不好的提出質疑。
——也即是,戒律,道德和質疑。
“真正的進步,需要的是質疑,需要的是摧毀某些舊有的東西,重新建立新的,而不僅僅是增添更多的法律,增添更多的教約。”
“這就是真正的進步和革新——我將為你帶來的,就是這個。”
對此,埃利亞斯沉默了許久。
而後,祂長長地歎了口氣,然後笑著自嘲道:【的確,是這樣的。】
【過去的我……真的隻是一直在重複同樣的事情啊。】
“除此之外,這個世界還有不少問題。”
此時的蘇晝,卻沒有留情的打算,他看著已經開始承認自己錯誤之處的火之主,雖然心中滿是讚賞,但口中卻沒有停下。
“埃利亞斯,人的血脈可以遺傳許多東西,但是唯有後天的道德是沒有辦法遺傳的。教育,培訓,實際的工作和經曆,對於一個人來說是如此的重要,可是我在你這裡卻沒有看見普及的學校,人們的物質滿足了,但是精神上卻空乏。多建設學校,普及知識,開拓民智,這也是你要走的路。”
“除此之外,偏見也要減少,就好比海之民並非是邪惡,他們有一部分隻是追逐自由而已!”
如此說道,蘇晝打開了個人空間,將正拿著園藝剪的薩拉從智慧樹旁取出,他抱著迷迷糊糊地風之民女孩,嚴肅地用她來和埃利亞斯現身說法:“你覺得這位四歲的風之民女孩有什麼罪嗎?僅僅是因為她是海之民?”
“我不是女孩!我成年了!”
在埃利亞斯搖頭後,蘇晝便將下意識反駁的薩拉送了回去,引得一陣智慧樹精魂‘壞壞!’‘亂拿朋友!’這樣惱怒地斥責。他麵不改色地說道:“這本來是因為和風之神說的話,但祂估計在新大陸,到時候你和他說一聲。”
【啊,這個,祂隻是留下了一絲意誌……】
埃利亞斯下意識地說了出來,但是察覺到此地並非是隻有祂和蘇晝,便微微搖頭,不再言語。
而蘇晝頓時也明白,風之神估計有什麼意外,這個話題不能在大眾情況下說出來。
所以,他便直接改成下一句話:“總之,人類從原始獸性,再到宗教戒律,再到威權統治,再到追求自由,再到後麵的人人大同,這是不同的發展階段。”
“現在民眾在追求自由,你就要響應人民的呼聲,為他們創造擁有自由的社會——而不是把人逼走,逼到海上!”
但是,說到這裡時,蘇晝又皺起眉頭,他再次改口道:
“不,不是為他們創造,而是讓人民自己去創造自由的社會。你我這些‘神’,隻需要保證他們的安全即可。”
【為什麼是讓民眾自己去創造?】
而聽到這裡,火之神頓時又有些不太明白,甚至就連所有正在聽著神明交談的普通人和聖職者們也都不太明白。
沒有神的指引,他們還能乾什麼呢?
而且前一刻,審判之主不是還在說,這個世界民智未開,需要教育,怎麼現在卻又變成了讓他們自己去創造這樣的社會?
困惑正在蔓延。
而此時的埃利亞斯也很清楚,如果沒有自己的引導,火之民彆說用三百多年發展成現在這樣,花上十倍的時間估計都辦不到衣食無憂,變成奴隸製社會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說任由普通人去胡來——你也是民眾的一部分,不要不把神算入社會的一員。”
而蘇晝很清楚埃利亞斯,乃至於眾多普通人的思維誤區,因為實際上,前一段時間他也是這樣的想法,但是就在之前,為祈心城周邊降下大雨之時,他便已經明白這一點。
所以,他有些頗為感慨地說道:“埃利亞斯,我很清楚你的想法,你覺得你可以指定所有的秩序,讓一切,包括民眾隨著你的意誌行動。”
“這當然沒問題,現在的中樞聖堂就是一個難以想象的龐大官方,它管轄律法,宗教,行為準則,緊急對災,行政管理,科技研發……等等等等,全部方麵都一把抓。”
“神官負責武力,探索,經濟管理,宗教,行政日常,偶爾還要兼職萬事屋,他們什麼都乾,而且所有神官的教育都很不錯,有著超凡力量,他們也的確什麼都乾得了,道德大部分也過得去。”
說到這裡,青年的語氣有些玩味:“這個大官方是如此強而有力,還有著真神的背書,簡直好的不能更好。”
“唯一的問題在於,在這個秩序的世界中,民眾的定位在哪裡呢?”
“人們誕生的目的,就是順從你的秩序走嗎?人們的未來,隻是為了生產出更多的神官,超凡者和神佑者嗎?成功的標準又有哪些?隻有成為神佑者才能算是成功嗎?”
“倘若隻有一種成功標準,這能算是完善嗎?這算得上是一個有多種可能,多元化,可以不斷革新的好社會嗎?再比如,倘若這個世界失去了你,人們還能找到自己前進的方向嗎?”
“假如不交給民眾自己去發展,難道,我們就要去定義一個‘絕對的正確’嗎?!”
說到最後,蘇晝的語氣堪稱肅穆。
【這……】
接連不斷地質疑問出,令埃利亞斯頓時就怔然,祂成為神後,何時被人這樣詢問質疑過?而蘇晝問出的每一個問題都是如此嚴肅,令祂必須認真思考,而一個個問題堆積而來,仿佛在祂麵前豎立起一座高山。
不僅僅如此,眾多普通人和聖職者也都愣在原地。
“我們的……可能性?”
“我們,自己的選擇?”
“什麼才是成功……我們的位置在哪裡……”
他們喃喃自語,雙目中燃起了些許火花——哪怕是聖職者也開始捫心自問:“我成為聖職者,真正想要做的,應該不僅僅是成為大神官,不僅僅是這樣才對……”
“是啊,我究竟,想要做什麼?”
蘇晝卻並沒有在意這些,他抬起頭,看向已經漆黑一片,顯露出星光的天空。
“還記得上一個紀元最後嗎?埃利亞斯。那對我來說,就像是幾年前。”
青年根本沒有誇張,但少年神明卻目露懷念之色,祂回憶著,然後緩緩點頭:【是的,我記憶清晰。】
蘇晝吐出一口氣,他平和地笑了一聲:“就像是輪回世界的普通人,無論是地之民,水之民,還是風之民……上一個紀元,所有普通人,都隻能隨著神而生滅。”
“這一個紀元,輪回仍然在重複——神的進步反饋人民,神的停滯也停滯人民。”
“你大概是因為某種事情而過於忙碌,停滯了這方麵的思考吧,所以這個世界的發展也從這裡停滯了,這就是你的秩序中所缺少的東西。”
“你缺少革新。”青年如此斷言。
而火之主默然不語。
可是這時,蘇晝卻笑了起來,他沒有繼續多話,而是大步走上前,在埃利亞斯有些驚訝的目光中來到了祂的身前。
“對不起。我的政治水平其實不高,而且我也很年輕,無論是思想和理論都有進步的空間——而且說實話,比起設計一套完美的藍圖,然後最後發現它不完美的地方,我更喜歡一開始就承認它是不完美的,然後後麵慢慢修修補補,實在補不上了,就換個新的。”
“作為一個並沒有接觸多久塔爾塔迪斯世界的外來者,我沒辦法為你設計出一套完整的,解決這些問題的方案,所以我隻能質疑。真正的解決方法,恐怕隻有在這裡生活了數百年的你才能辦得到。”
“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讓我來幫助你吧,我的學生。”
如此說道,蘇晝張開手,擁抱了一下身體有些僵硬的埃利亞斯,而少年在一開始的驚訝後,也伸出手,笑著與自己的老師來了一次久彆重逢的擁抱:【……我的榮幸,先生。】
擁抱之後,青年雙手負在身後,他轉過頭,看向罪人們的隊伍,紫青色的龍瞳中,明亮的光芒正在孕育。他笑著說道:“我回來了,埃利亞斯。
“這一次,我仍要打破輪回。”
而火之主來到了蘇晝的身側,祂同樣凝視著不遠處,仍在艾蒙指導下,不斷朝著中樞聖堂行走而去的隊伍,輕聲說道:【您回來了,老師。】
【這一次,我仍會站在您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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