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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羅神女,並非是可以掌控【眾妙傳道塔】的存在。
雖然說,祂的確是諸天尊以傳承秘境的秘境靈性,用秘法鍛造,並寄托在傳道塔中的塔靈。
但祂的地位,更像是一個‘索引’,一個‘目錄’。
祂是傳道塔本身,但是和其中蘊含的‘傳承’並無關聯,對其中的試煉更是沒有掌控之能,隻有監督和‘危險時暫停’的權利。
當然,彌羅神女可以自己去參加試煉,獲得傳承修行,然後脫離塔靈這一身份的束縛,成為獨立的仙神——天尊和仙神們不在乎這點,反正重塑一個塔靈也要不了多長時間,而倘若這樣就能誕生出一位全新的仙神的話,其實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過,先不談試煉的難度,彌羅神女本身對這麼做並沒有什麼興趣。
傳道塔塔靈。這是個非常不錯的身份和職責,為什麼非要掙脫呢?
作為人造之物誕生出的靈智,彌羅的思維,其實和ai頗為相似。
祂並不在乎數十萬年的時間都停留在一地,對強大的力量也沒有欲求,祂不是人類,耐心無限,且安分守己,無有它欲。
作為世界之靈轉化而來的智慧生命,彌羅神女最喜歡的,其實是長久地注視人間,以及關注一位位前來拜訪傳道塔,接受試煉的傳承者。
而人間之人倘若能給祂帶來驚喜,那真的是再好不過。
的確,蘇晝的所作所為,乃至於成果,的確令彌羅神女感到震驚,大驚失色,目瞪口呆,甚至是怔然。
但這一切,都不過僅此而已。
對從未見到過的事物感到驚訝,是智慧生命的本能,而彌羅神女不會為了‘人類的’麵子而壓抑這一點。
祂會為一切出乎預料之物獻上自己的讚歎,就像是見證昔日偃聖以靈氣斷絕時的凡人之軀,連破兩大神域傳承那樣,祂那時也是和現在這樣,一般無二地驚訝。
甚至,就連文聖那超過半年的長時間試煉,也令祂感到驚訝——這對未知之物的驚訝和渴望無視好壞,純粹無比,是與人欲無關的靈性,是彌羅的本質。
但是,現在,卻並不一樣了。
此時的彌羅,前所未有的嚴肅。
【無色曰夷,無聲曰希。即為希夷。】
【人道洪流之景,眾生視而不見。】
【天道運轉之聲,仙神聽之不聞。】
【大道之傳,無色無聲,微言淵奧,虛寂玄妙。】
【故稱希夷三道。】
祂如此肅穆地自語,神女抬起頭,看向自己本體所在,那漆黑無比,連光也吞沒的傳道塔。
青色的靈芒在三顆眼瞳中閃動,彌羅的語氣,已經不再是驚訝。
而是‘惶恐’和‘期待’。
【也即是……】
【天帝,三道!】
此時此刻。
傳道塔內。
一片蒼白色的虛無空間中,隻有一排螺旋階梯循環往複,筆直地朝著看不見儘頭的穹頂蔓延。
置身於虛無,蘇晝踏步在和之前完全不同,釋放著純青無垢琉璃光的潔淨階梯之上。
他每一步下去,都會在琉璃階上帶起一陣靈光的漣漪,朝著無儘的遠方擴散。
如今,已是一萬五千二百九十四步,他仍然沒有越過這一層階梯,抵達下一層。
或者說,這就是下一層。他已經置身其中。
——眾妙傳道塔,第七層。
【——人道——】
即便是蘇晝也察覺到了,此地和之前的氣氛完全不同。
從這第七層開始,【眾妙傳道塔】給他的感覺,就並非是‘有著通關要求,才能看書的圖書館’。
而是一場嚴肅無比的‘考核現場’。
畢竟,理論上,所有的傳承,所有仙神可以傳授給後來者的知識,技巧,心得,乃至於修行者應該有的道德底蘊,全都在之前的六道中囊括了——如果說僅僅是為了傳承的話,剛才就應該結束才對。
“難不成,之前的是學習,而接下來就是考試?”
對此,蘇晝倒是不覺得奇怪,畢竟這的確符合道理。
看了那麼多書,學了那麼多仙神傳承,領悟了無數技巧,倘若不通過考試考核一番,讓傳道塔評定一個分數,果然很奇怪吧?
之前的試煉,或許可稱之為‘月末小考’,而現在,就是‘期末大考’。
如此想到,蘇晝停下腳步。
他不再一味地快速攀登階梯,而是耐下心來,環視周圍的一切。
但什麼都看不見。
一切都是虛無,除卻腳下閃動的純青無垢琉璃光之外,一切都是蒼白的虛空,蘇晝看不見任何靈光和物質,甚至他自己主動動手,發出靈力波動,也會很快消散於無形中。
“看不見的嗎?”
確定這一點後,他便不再胡亂動手,而是若有所地低下頭。
然後,側耳傾聽。
緊接著……他便聽見了一絲幾近於無的聲音。
【——汝之道何能?】
仿佛有這樣的聲音響起,自無邊空寂之處響起。
而聽見此聲的蘇晝,卻目光怔然。
因為,這聲音,他很熟悉。
那正是‘咒怨’和‘願力’中,經常會寄宿的‘萬眾心聲’
“原來如此,特意顯出這麼空白一片,卻不是讓人去看的。”
青年不禁輕笑一聲:“而是要人靜下心來,去‘聽’的嗎?”
——無色,夷也。
——視而不見,空無色相。
所以,蘇晝便乾脆地閉上眼睛。
去聆聽周圍的一切。
一開始,什麼都聽不見。
但是隨著蘇晝將自己的心安撫至靜,摒除一切雜念,將自身思維心念推至‘無想之心’這一神通理論上的最佳形態‘無念無想’之時。
他便‘聽見’了。
聽見了,洪流的聲音。
雖然雙眼緊閉,所有的感知係統都被蘇晝自己主動關閉,但是伴隨著無數‘聲音’被蘇晝捕捉,他過於強大的想象力,便將一切聲音,在什麼也看不見的黑暗中,轉換成了‘可以看見’的形狀。
“原來如此,我居然現在才發現。”
而就在此時,緊閉雙眼的蘇晝耳朵微動,他不禁長歎一聲,然後閉著眼,‘環視周圍’:“真的是太慢了。”
“傳道塔第七層,空無一物?錯了,大錯特錯。”
“這不是塞的滿滿當當的嗎?”
此時此刻,在蘇晝的心海之中,憑借‘無想之心’聆聽心聲,映射而出的,便是無窮無儘,將整個‘虛無空間’徹底塞滿的億億萬萬眾生願力。
由無數願力,祈禱,祝福,懇求,誓言,咒怨和爭執組成的無數‘聲音’,嘈雜的堆積成了一灘死水般的深潭。
能聽見。
大的祈禱,正在吞沒小的爭執。
大的咒怨,正在吞下小的祝福。
懇求正在從誓言上撕扯下一團團血肉,一團碩大無朋的願力想要轉換掉其他的心念,但卻被其他的心念聯合起來,撕扯分食,最終分化為更多的其他心念。
在無法用通常超凡視覺看見的‘願力世界’中,眾生的心念正在進行著一場場嘈雜無比的紛爭廝殺,它們互相爭奪,爭奪成為這個世界唯一響亮‘聲音’的可能。
但這一行為,卻總是不能成功,因為它們總是互相扯後腿,總是無法彙聚為一。
所以,總是死水。
並非是停滯不動,隻是止步不前,無論再怎麼多的光暈光點互相撕扯,扭曲,戰鬥,無論這些光點化作怎樣的洪流,怎麼嘈雜不堪的發聲。
本質上,它們仍然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所以茫然徘徊,停駐在原地。
【人道試煉·無首眾龍】
蘇晝緊閉雙眼,他眉頭緊皺。
但很快,青年的眉頭便舒展起來。
這等紛亂不堪的萬物心念之聲,倘若是一般的仙神,恐怕就像是麵對一團龐大無比,又複雜無比的亂麻,既理不清,也識不儘。
但是,對於蘇晝,對於他這個被兩個世界萬民願力加身,也曾作為神,在輪回世界,引導萬物眾生走向正道的‘審判之主’而言,想要搞清楚這些事情,不談輕而易舉,但至少頗有門路。
“第七層人道,通向第八層天道的道路和門戶,就隱藏在這億億萬萬眾生願力的背後。”
“如果不找清楚脈絡,即便再怎麼攀登階梯,也無法抵達目標。”
“我必須整理清楚這無數願力,讓它們不再嘈雜,不再互相扯後腿,互相無序地順從本能互相廝殺,然後建立起一個秩序。”
“這樣,才能找到向前的‘道路’,通向更高一層的‘門戶’。”
確定了目標,如此想到,蘇晝便微微一笑,然後準備開始動手去做,去憑借自己身上,那濃厚無比的救世願力,引導眾生心念動作。
而直到這時,蘇晝才恍然發現,自己的修行至今,居然根基如此牢固。
一路走到現在,他赫然是從頭到尾,什麼考核都沒有被難到,無論是什麼方向,什麼偏門的技巧,蘇晝都有所涉及,有所發展。
哪怕是這個理論上一般仙神都看不見的‘眾生願力’,他卻是從最開始‘噬惡魔主’神通時便有所了解,而等到後麵進階為‘萬世革新’,更是成為了這一方麵至高級的大神通。
“雅拉,這是你的功勞嗎?引導我如此全麵的發展,一個方麵居然沒有落下。”
如此對靈魂空間中的蛇靈說道,蘇晝的語氣帶著調侃的味道。
而趴伏在樹上的小蛇懶洋洋地揮動了一下尾巴,示意自己不想說話,也不會回答。
但就是這麼一個動作,意思卻已經很明顯。
——廢話。
作為祂的立約者,手持至高神器,穿梭眾多世界,倘若還不能全方位發展,乃至於全方位強大,那還修什麼道,成什麼仙?
此時此刻,蘇晝已經開始行動。
他以自己的心力為源,以自己的願力咒怨作為‘期待的目標’和‘鞭策的刀鋒’,最後,將‘革新’之意,化作‘引導的旗幟’,投入那漫天心念中。
然後,點燃名為‘改變’的大火。
一時間,即便什麼也看不見,但雙耳中卻仍然能聽見劈啪作響的火焰燃燒之聲。
仿佛就像是有一張紙,它潔白無瑕,但突然從中間開始枯黃發脆,進而變黑卷曲。
最後,在一次突然的‘彭’聲中,開始燃燒。
焚儘原有一切的同時,也造就改變。
於蘇晝緊閉雙眼,聆聽見的世界內,眾生的願力正在因他的心念而戰栗,火焰燃燒著,為領悟而燃,為啟示而燒,作為曾經的噬惡魔主,蘇晝對於通過‘裁決’和‘審判’,驅使無序的心念形成秩序實在是太熟悉不過。
很快,隨著最基礎的法律被製定,一切都開始重歸於秩序,祈禱,祝福,懇求,誓言,咒怨和爭執開始互相聚合分化,進而組成了六大部分,它們互相聚集,將無數分散的聲音統合為了六個聲音,然後秉持著某種規律,互相吞噬轉換,並不斷捕捉秩序外的混沌之聲,壯大自己。
而願力居中,統轄一切。
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六道輪回’一般。
漫長的時間過去了——隨著蘇晝的意誌,鐵一般的秩序開始緩緩成型。
宛如多米若骨牌。秩序一旦形成,對本能的野蠻就是降維打擊,因蘇晝絕對力量而成型‘六道輪回’之秩序,簡直就像是無堅不摧的戰爭機械,當所有心念都被統合在相對一致的聲音中時,便再無其他聲音可以響起。
很快,可聆聽範圍之內,再也沒有嘈雜的雜音。一切都被劃分進六道的歸納中。
當然,在整個第七層的人道虛無空間中,仍然有無數的心念無法擺脫混亂不堪的狀況,無時無刻都瀕臨毀滅和分崩離析的情況,它們仍然互相廝殺,互相吞噬,宛如野獸。
在秩序之外,更多的本能心念仍在互相殺伐,它們還在製造出血流成河的嘈雜音浪,慘叫,哀嚎,詛咒之聲不絕於耳。
但一切都結束了,迷霧已經消散。
因為憑借這一手學自‘六道輪回曆劫真法’中‘六道分化’之法的蘇晝,已經找到了通向更上一層的道路和門戶。
純青的階梯朝著更高處衍生,而深邃幽靜的門戶就在階梯的儘頭,等待他的到來。
【人道·無首眾龍】,終究因為一頭真正的神龍,而被統轄在一起,化作了無堅不摧的人道輪回之力。
通關了。
辦到這一切後,蘇晝便微微點頭。他繼續踏步階梯,向上行走。
“果然,隻有可以調理眾生,承受眾生之念的存在,才可稱之為‘仙神’……不過這個‘仙神’標準,是不是有點高?”
“一般仙神,都是自顧自,獨立的求道者,應該不會有‘統轄眾生’這種要求的吧?”
雖然通過了這一次考核,而考核的難度也的確足夠。
心力被大大消耗,顯得有些疲憊的蘇晝此刻卻並沒有成功的欣喜,而是仍然懷著一絲憂慮:“而且……總感覺有些不對。”
與此同時。
急忙趕回傳道塔中樞,再一次開始觀看蘇晝前進過程的彌羅,又一次陷入驚愕的茫然。
甚至,控製傳道塔內部符文調度的雙手,都有些微微顫抖,神女不禁喃喃自語。
【——相對‘仙神’的標準,有點高?】
廢話!
因為,這根本就不是遴選仙班正神的考核……而是,遴選‘天帝種子’的考核啊!
中央神庭,內分三教,四部,九山,十二正道,三十三上天,七十二福地,一百零八星宿,以及眾多數不勝數的大小山頭零散宗門,而分封各地的自治仙神,祥瑞種族,獨立行事擬道大聖更是如星辰般繁多,三千眾界便是統稱。
而統率這一切的,便是‘天帝’。
天帝的選拔,其實很簡單,最強的勢力中,最強的那個領頭者……或者說,能壓服這萬萬千千大大小小山頭勢力的存在,大天尊中的最強者,便是當代天帝。
不過,雖然條件如此之高,但數十萬年的曆史中,天帝的數量也頗為繁多。
至於祂們之間地位的更替,有些是實力不濟,被人取代,有些是懶得繼續管事,禪讓給其他人,有的是在和敵對勢力戰鬥中戰死,甚至某些大天尊的本體外加化身,都零零散散兼任過好幾任。
而你今天趕我下去,我過幾天又趕你下台,這種事情也屢見不鮮。
可不管怎麼樣,天帝的基礎要求,仍然是如此。
既然要求如此嚴格,那麼不如最初開始培養,遴選出最強大的種子,作為道統的繼承人,未來的天帝來磨礪考核。
所以,在仙神六道之後,還有天帝三道作為最終的考核,對在仙神試煉中,表現最好的那一批人,進行最終的試煉。
眾妙傳道塔中,也的的確確走出過一位天帝,證明了這一理論的正確。
但這些,卻令彌羅更加茫然。
甚至,不禁喃喃自語。
【明明我還沒有告訴他,這是天帝之種的試煉,也沒告訴他試煉的要點——蘇晝,他究竟是怎麼找到這一試煉的關卡,並且通關的?!】
簡直就像是一個遊戲,就連教學關都沒通過,就已經開始大殺特殺,甚至直接通關了……這種事情,彌羅根本無法理解。
【而且,他怎麼連這個都會?如此濃厚的願力,還是再精純不過的神道願力?】
【區區一個二十多歲出頭的年輕人,即便是作為地仙,被全仙天崇拜,也不應該有這等深厚願力,仿佛被祭拜傳頌數百年那般!】
願力和願力之間,是不同的。
愚蠢之人會跪拜世間的一切神,哪怕是儒家聖人,兵家武夫,他們都會跪拜,並供奉香火,對這些其實根本沒這方麵能力的人祈求保佑,平安,發財,生子,乃至於一切願望。
但那不過是愚蠢者自輕自賤的本質,非要跪在什麼腳下才能安心。他們根本不懂聖賢的教誨和道理,不懂大將的忠義和決心,他們不懂前人的智慧和勇氣,隻是對自己不理解的東西跪拜。
這等願力,即便有,也是最下等的願力。
但是,凝聚在蘇晝身上的,雖然也有不少這般願力,可卻有著最上等,並非是‘跪拜’,而是‘追隨’的願力!
那是,隻有真的讀過被追隨者的教義教誨,遵從其教導的正道正法,相信對方能夠帶來秩序,能夠讓萬千民眾安居樂業,太平安康之人,才能寄托的最上願力……
這一份上等願力,一份抵得過千千萬萬份下等的願力,許多古老的神祇都未必會有很多。
可蘇晝身上卻有,且不少!
而且,最重要的,還並不是這點。
通過光幕,凝視著蘇晝,彌羅神女明明沒有這種功能的神體,卻也感到了一絲精神上的‘口乾舌燥’。
【而且,為什麼……他能如此嫻熟的調用力量,構成秩序,成為這世間‘唯一的聲音’,進而調度眾生心念為己用?】
——倘若是仙神,是最強大的仙神的話,祂的心念,隻要出現,就會成為秩序。
【正所謂‘天帝之聲既出,萬象眾生鹹服’……他天生,就知曉這一‘正道’嗎?】
看著蘇晝不知為何,站在通向第八層的門戶前陷入思索的臉龐,彌羅神女的目光一再變化。
從純粹的驚訝變成思索,然後帶著喜色,雀躍。
而在最後,就變成了濃濃的期待。
以及,興奮!
神女注視著蘇晝,就像是注視著已經離去許久的天帝,祂的目光明亮,青色的光輝宛如燃燒,令其不禁高呼:【是了,是了!】
【天地驟變,宙宇大劫將至,而中央神庭已去,仙天眾生紛亂不堪……但倘若這世間,再出一位天帝的話,那麼這世間就不再會有任何內亂征伐,天帝光輝一出,世間就再無亂象,一切力量都可被調度使用。】
【這樣的話,即便仍然無法抗衡劫難,但至少我們努力過,便無愧於這萬象中的一切常理與大道。】
激動地握緊雙手,哪怕是彌羅神女這等人造的塔靈,也不禁為這樣的未來圖景感到期待。
但是,正在激動的祂,卻突然聽見了一聲決斷的聲音。
“不對。”
此時此刻,站在通向第八層的門戶前,早已止住腳步的蘇晝突然轉過身。
他看向自己身後的‘六道秩序’,雙目中頓時露出了濃厚無比的憂慮:“六道輪回秩序雖然穩固,但是歸根結底,不過是‘重複同樣的事情’罷了!”
他如此說道,青年的聲音,充滿自發的明悟:“我明白了——這一層的試煉,其實是‘引導人道的前進方向’!”
“將無數嘈雜的聲音融彙為一體,將無數支流小溪彙聚為長江洪流……眾生心念,便是無首群龍,他們各自發聲,渾渾噩噩,無有信念與綱領,便互相矛盾,互相征伐。”
“倘若我發聲,自然聲若雷鳴,便是群龍有首,眾生追隨‘王’,追隨‘帝’,追隨我力量締造的秩序而去……但說白了,這樣的道路,在這宇宙天地間重複了多少次?它或許穩固,但真的是正確的嗎?”
“以仙神之力淩駕於人道,如同駕馭坐騎那樣調轉方向,這是‘天帝’。但祂卻並非是人道本身的方向。”
蘇晝睜大眼睛,年輕的仙神那青紫色的龍瞳,看向一片蒼白虛無的求道塔第七層空間。
雖然他什麼都看不見,但卻仍然能聽見,那越來越大,越來越磅礴的六道輪轉秩序之聲。
就像是齒輪咬合,互相契合,永恒旋轉循環的‘輪回之聲’。
如若以此道成就,不過是一尊‘輪回天帝’罷了。
輪回輪轉,作為秩序,自然穩固,但是要多久,才能有一個超越者超脫而出?這樣過於強大的秩序,又怎麼才能革新進步?
隻是變大,隻是開拓,不過是重複同樣的事情,就像是埃利亞斯一次又一次增添法典的頁數,卻根本無法從根本調和人心那般。
“這是錯誤的。”
如此堅定的說道,蘇晝伸出手。
在傳道塔中樞處,彌羅神女驟然發出的驚呼聲中,青年無形的心念之力爆發,就像是奔流的隕石星辰,強行擊潰了那正在不斷膨脹,不斷擴大的六道輪回秩序。
願力,祈禱,祝福,懇求,誓言,咒怨和爭執,它們再一次脫離秩序,分化而出,化作漫天星辰一般的嘈雜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