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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度量也。
匠人以之度長,帝王以之繩規天下。
青霄正陽尺,道兵,長四尺三寸,青鋼為底,赤日之紋遍繞尺身,構成青雲環日之象。
傳說,一位紫薇帝君曾以此尺平定天下,結束亂世,規劃山嶽分布,重定河流走向,並在登仙成神之時,將此道兵留於凡間衣冠塚中,留待後世有緣人。
尺身堅不可摧,可寄宿人道之力,並以人道之力轉換極熱高溫與龐大質量,焚滅一切敵人。
——刀,利刃也。
黎民持之剖物,武者持之犯禁殺生。
滅度之刃,神兵,長四尺九寸,通體漆黑,刀脊厚而無光,青紋宛如血管遍布刀身,宛如神魔濺血於此。
此刀於此世沒有傳說,不知道本質,也不知道來曆,隻能知曉它是神鳥燭晝所持之兵,曾斬滅天魔降念,衝破九霄,護佑萬民。
刀身由朱雀南明離火鍛造,雖未加入主材進階為道兵,但仍然算是世間最頂端的神兵利器,可呼雷喚火,斬滅不死。
如今,南澤州,南獄海邊緣,獄海絕境中央。
刀光尺芒交錯,兩柄強大的護佑人道之武,在各自主人的持有下全力碰撞!
鏗鏘!
在武器相交的第一瞬間,激蕩的火雷便化作超過數十萬度的電漿,空氣被排開成真空,狂暴的衝擊波海嘯一般朝著四麵八方四溢。
南正楷愕然察覺,在青霄正陽尺的彼端,有赤金色的光芒爆發,一股無匹大力正以泰山壓頂之勢朝著自己當頭壓來。
就像是一柄巨錘砸落,要將他砸入大地!
這並非是任何法術神通,隻是單純的臂力。
何等蠻力!
麵色肅然,南正楷手臂一動,神尺紋路亮起,浩瀚無邊的力量在他的體內以及神兵內部起伏。
層層疊疊浪潮一般的力量,在這瞬間疊加,彙聚成龐然巨浪。
他一尺揮出,青紅色靈光暴起,足以令山脈坍塌的偉力爆發,居然是直接反將眼前人形的燭晝打脫戰場,向後倒飛!
空氣就像是不存在一樣,被超高速加熱燃燒,燭晝的人影直接在天際劃破一道長長的火痕,撕裂怨魂霧海,消失在陰霾天穹中,變成了一顆閃亮的星星。
在此之後,衝擊波和雷鳴音爆才遲遲傳來。
以道兵之力擊退燭晝,但是南正楷卻麵色嚴肅。
他很清楚,自己剛剛看似占據優勢,實際卻與之相反。
燭晝體內那火山爆發一般的可怖力量是何等可怖,如果不是青霄正陽尺,自己必會被壓製。
“哪怕是仙神,在同階,恐怕也做不到更好……甚至無法比擬!”
——剛才那一擊,根本不可能重創燭晝,反倒是為對方取得攻擊先手提供了機會,自己需要警戒接下來的攻擊。
如此想到,南正楷並沒有貿然追擊,而是謹慎地最好了防禦的準備。
果不其然。
在南正楷做好防禦姿態的那一刻,天空之上,驟然亮起一陣青色的光芒,自雲層縫隙間射出。
嗡!雲層破開,一隻嵐種大手從灰色的雲中伸出,它拍散了周圍的雲層,令霧氣洶湧,無數青色嵐種自雲流中衍生,並互相摩擦。
陰陽相薄,頓生風雷。
霎時間,漫天陰雲便化作無數翻湧的青藍雷霆!
之前被擊飛的蘇晝,此刻麵色淡漠地站立在這漫天嵐種雷光中央,他右手持刀,然後抬起左手,令半空中的無窮嵐種和雷光,凝聚成一顆顆子彈模樣。
‘逆反兩極辟邪神雷’雖然並非蘇晝的壓底箱絕技,堪比反物質爆炸的‘五極神雷’,但卻是他最容易製造出的高威力攻伐術法,它彙聚了風雷之力,每一顆都具備將一座小山炸裂崩碎,徹底抹平蒸發一座小村莊的力量。
而現在漂浮在半空中的辟邪神雷,其數量又何止是數千顆,上萬顆?
下一瞬,蘇晝揮手。
子彈如同暴風雨一般向南正楷傾瀉而去。
瞬間,南正楷之前站立之處的大地便被奔湧的風雷轟擊的粉碎,奔騰的衝擊波中,物質在細密的雷光中分解,岩石於熱風中溶解成熔岩。
正陽國魁首沒有硬接,他化作一道青虹遁光飛馳在狂嵐暴雨間,從那片密不透風的雷光縫隙中一閃而過。
數百年的戰鬥經驗以及真人的素質,令南正楷可以輕鬆發現眾多攻擊中的破綻,蘇晝剛才的雷光洗地固然威力極大,山脈都能打碎,但隻要注意到所有雷光爆發前瞄準的方位,就可以大致預判出它們的軌跡和命中的區域,進而進行閃避。
擊碎山峰的力量,並不算什麼,南正楷的鎧甲乃是‘西方胄宿星君’鍛造的‘庚金星昴戰甲’,即便是明正德的五德神光都能抵禦一二,隻是他不想浪費神鎧的力量在這,而且想要更多觀察燭晝的戰鬥手段。
一時間,風雷不絕於耳,燭晝無情地駕馭風雷轟炸,令崩碎的大地和熔岩痕跡跟隨南正楷閃避的方向,在獄海絕境中製造出一條岩漿河流。
“如此偉力,傳說燭晝可以統禦天象,宛如鳳凰一般駕馭五行,看來的確如此。”
南正楷化身的遁光閃動,他心中心思急轉:“這種攻擊,倘若是尋常巔峰真人現在應該就快靈力耗儘,可燭晝卻仍然麵不改色,看來其體內靈力五行相生,其力生生不息,幾無窮儘。”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燭晝很強!”
“強的就和那個明正德一樣莫名其妙。”
昔年,戰國時代末期,正陽魁首南正楷縱橫世間無敵,持有青霄正陽尺的他的確沒有刻意修行過自己的技巧,但倘若除去道兵,他也是人世最強大的真人修者。
但是,麵對明正德時,他卻被各方麵完全壓製——對方不僅僅技巧嫻熟,力量強大,還每一個方麵都無比完善,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短板。
燭晝雖然的確強橫,但卻和明正德不一樣,哪怕是南正楷,也能看穿燭晝戰鬥技巧中的一些漏洞。
可他的力量,卻強大到足以將所有漏洞都遮蔽!
明正德還有生而為人,肉體凡胎的這一點天生的缺陷……而燭晝不同。
他就像是,將此世所有生物的優點,都凝聚為一體那般。
戰甲頭盔處,兩點赤色的光芒亮起,南正楷能看見,遠方正在壓製自己的燭晝,其渾身的靈力湧動脈絡。
——雷霆是心臟,肺部呼吸間湧動厲風,血液中奔湧著強橫的神力和水流之息,木氣於丹田處生生不息,孕育著一顆種子。
而火焰,是所有的源頭,它是最核心的能量源,推動著一切運轉。
循環之力,生生不息。
南正楷上一次敗,便是敗給鳳凰神通,他對五行輪轉有本能的畏懼。
但正因為恐懼,所以才會做好準備。
所以下一瞬,他便從懷中掏出一根散發著五彩靈光,煥發斑斕色彩的翎羽。
青黃赤黑白五色光輝在其之上流轉,形成了一個完善無比的大循環,它僅僅是一出現,便在南正楷周身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滿溢著五色光輝的領域。
在這領域麵前,即便是燭晝的風雷也在瞬間消散於無形,仿佛從未存在過。
“五行禁絕!”
南正楷毫不猶豫地將‘鎮南星天君’賜下的神物拋出,五色翎羽立刻於半空分解,化作層層疊疊細微無比的玄奧紋路,然後沒入這一片天地間。
霎時,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登時凝滯,無論是蘇晝周身呼嘯的嵐風,躍動的雷光,還是天地間的所有相關靈氣變動,全部都消失不見。
——仙神,乃是世間的一切權柄。
星光照耀之地,無論是五行輪轉,還是陰陽交替,乃至於靈性的孕育與誕生,都要服從仙神的意誌。
此乃天理!
神光閃動,巨大的五芒星法陣頂在天空,五色光輝紋路沒入天地。
一時間,這位正陽魁首看見了蘇晝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以及略顯震驚的目光。
甚至還能猜測出對方那低聲自語,並沒有傳達到此處的話。
“居然是五靈孔雀的‘五色神光’——厲害,仙神中果然有神鳥孔雀。”
站立在半空中,燭晝的人形開始散發光芒,一隻龐然巨鳥的幻影開始浮現:“但倘若僅僅隻是這樣,可沒辦法封禁我的力量。”
——當然,你可是燭晝。
南正楷如此想著,他輕笑一聲:“你可是可以和明正德比擬的神鳥燭晝,這等花招又怎麼能束縛你?”
“但我又不僅僅隻有這點準備。”
下一瞬,他又從懷中拿出了一枚暗金色的法印,法印底部有明明晃晃四個大字。
‘鈞天九野’。
“真身禁絕!”
為了行走於凡間,神鳥經常凝聚人軀於世間行走,雖然他們的人軀同樣強大,但是最適合神鳥戰鬥的還是他們的真身本體。
而人軀和真身互相轉換,無非就是某種靈界的置換之法,可隻要以‘鈞天天君’的權柄封鎮靈界,那麼便可以封鎖凡世神鳥的真身轉換之法!
神印遁入靈界,化作巨大的法陣,鎮壓時空。
登時,燭晝人軀上那閃動的光芒就立刻停止了,他似乎更沒想到理論上不可能打斷的變身。居然還會有被中斷的可能。
五行禁絕,禁絕燭晝的靈氣神通,化身和靈力恢複。
真身禁絕,禁絕燭晝強橫的本體和種種怪異神通。
此刻,早就做好準備的南正楷立刻爆發全力。
青霄正陽尺上,赤紋一閃,南正楷身後立刻爆發出一條火線,推動他以數千倍聲音的急速破開大氣,他一步便跨越天地,來到萬米高空,踏至蘇晝身側。
而此刻蘇晝還在驚訝自己居然沒有化作燭晝真身,再加上周身環繞的大周天嵐甲和雷霆電磁護盾全部都消散,並沒有任何防禦、
雖然一瞬就用掉了兩位僅次於神帝,超越一般星君,源自‘天君’贈予的神物,但不知為何,南正楷心中卻本能地知曉,他此刻倘若不用儘全力,猶豫那麼一瞬,那麼接下來的敗北就是必然。
隻有這樣,才有一線勝機。
神尺揮動,順暢無比,男人沒有遲疑,他一尺刺出,貫穿了燭晝的胸腔,直接插入青年體內。
無儘火力勃發,足以焚儘世間一切。
但是在這一瞬間,南正楷並沒有重創敵人的欣喜,反而感到了一陣惡寒。
因為,神尺上爆發的高熱火力並沒有灼燒掉對方心臟的反饋,與之相反,有一股冰冷森然的力量,正順著神尺倒灌而來,令他右手發麻,差點握不緊神尺!
轟!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蘇晝被青霄正陽尺貫穿的胸口處,青紫色的血液燃燒,化作黑白二色的罪業之火,而他的心臟此刻並不在胸前,那裡隻是一個滿是反應裝甲的誘餌區域,南正楷一尺刺來,等同於與蘇晝全力對轟一擊
哢嚓哢嚓,胸腔處,蘇晝的一根根肋骨自血肉中凸起,然後化作火箭導彈,反過來命中了南正楷的身軀,將震驚的魁首衝飛了出去、
登時,肋骨火箭接連爆炸,將南正楷炸的倒飛而去,撞擊在南澤州的一座近千米高的小山上,直接將其撞塌,灰塵升騰至近萬米高天,碎石飛濺,渙散滿空。
此刻,蘇晝將手按在胸口的傷口處,他想要自愈,但青紅色的光輝在傷口周邊閃動,暫時無法自我再生。
既然如此,那就不自愈了。
倘若超凡者還會畏懼一些無關緊要的傷口,那就不配叫超凡者。
沒有說話,蘇晝伸手,直接將自己正在被灼燒的血肉撕開。
登時,無數青紫色的血點和肉片飛濺而出,然後在半空中凝聚靈氣,化作一個個化身。
那是小一號的燭晝神鳥,隻有三十厘米長,看上去形態有些類似於理論中的‘蟲之燭晝’,有著明顯地外骨骼設計。
嗖嗖嗖——無數蟲之燭晝振動雙翅,以急速朝著南正楷墜落的山峰飛馳而去,它們的體內都蘊含著極端不穩定的五行力量,隨時都可能爆發。
——既然禁絕天地五行轉換,那我就在體內小天地轉換,自爆來炸你。
第一隻蟲之燭晝以每秒數百公裡的急速飛馳,撞擊在坍塌的山嶽之上,而後,一顆斑斕的五色光球亮起,在大地上化作直徑兩百米左右的碗形的光罩。
光罩內部,一切都蒸發溶解,雷亟虛空之力蔓延,足以貫穿一切防禦術法,即便是真人被命中,也會大感頭疼。
但一道浩蕩尺光自山脈底部亮起,它自右至左,在天際劃出一個青紅色的一字。
橫劃的光流撕裂陰雲,而眾多蟲之燭晝就這樣順著光流的軌跡灰飛煙滅,亦或是在半空中爆炸,化作球形的煙花光點。
南正楷的身影也再次出現在大地之上,他身上的鎧甲正躍動著深青色的光輝,一根根肋骨火箭已經破碎,並沒有貫穿這層防禦,而青霄正陽尺上的業火也已經熄滅。
他揮動神尺,似乎想要繼續再自上及下,劃出一個十字,將所有蜂擁而來的蟲之燭晝全部消滅,可是此時蘇晝本體已經手持滅度之刃,突破漫天光流和雲霧而來。
沒有嵐種,沒有風助,無法駕馭狂風,但蘇晝的背後有一個個像是矢量噴口的骨質結構出現,血液和靈氣被壓縮,化作一條浩蕩的血氣洪流,推動青年飛馳。
風雷之聲炸響,他一刀斬出,亦或是說將神刀當成錘子一錘子砸落,將南正楷那力道已老的神尺壓下。
“啊!”
橫尺抵擋,被迫承受蘇晝的蠻力斬擊,站立在大地之上的南正楷怒吼一聲,卻隻能將自己受到的攻擊傳導入大地,周圍的地麵頓時就如同水麵一般湧動起來,甚至是拱起,但很快它就變成了一個方圓數千米,深達近千米的凹陷大坑,而正陽魁首的下半身就如同蘿卜一般,沒入了地麵深處。
可道兵的力量的確不可思議,即便是在如此境地,等到南正楷體內的氣息再次穩定後,一股無匹大力便再次湧出,將蘇晝和滅度之刃擊飛。
但這一次,就僅僅是擊飛而已,蘇晝很快就在半空中調整好了身形。
他正準備繼續飛行,以自己的機動力壓製南正楷,逼迫他暴露更多底牌,但不知為何,他的前方卻突然傳來無比劇烈的高熱波動,令心生警兆的他立刻停下腳步。
而刹那後,一道宛如日冕爆發一般的斬擊從他之前打算經過的區域飛馳而過,數百萬度的高溫直接將周圍的空氣燃儘產生爆炸,一連串的電漿和輻射四溢,足以摧山破嶺。
——青霄正陽尺的力量,是太陽的力量嗎?
但感覺又有點不像。
如此想到,蘇晝一開始還以為是南正楷預判到了自己的走位——這並不奇怪,但很快,再一次轉換方向的青年發現,自己無論打算飛向什麼方向和地方,都會有突如其來的攻擊襲來。
空間動搖著,神尺劈斬,氣勁縱橫,所過之處是如同日冕一般,超越物質極限的超高溫,一切有形的存在都被破壞。
如果不是每一次蘇晝都反應極快躲過了攻擊,他恐怕已經被擊傷。
低下頭,蘇晝看向正站立在熔岩中,不斷對準蘇晝揮動神尺,發起種種提前攻擊的南正楷,他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看來,他大概是動用了某位仙神可以預知未來的神物,不過因為不是他自己的神通,所以難以預測自己會心生預兆,停下來的情況。
沒有猶豫,蘇晝雙眼中,日月光輪浮現。他動用了光陰神瞳的力量,凝視著南正楷的身影。
在他的目光中,南正楷未來數秒內的動作驟然一滯,然後仿佛係統錯誤一般浮現出無數殘影。
與此同時,在南正楷的腦海中,源自於‘宙光神君’的‘時流之鏡’登時便浮現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幻象——預知和預知能力互相乾擾,蘇晝預知了南正楷預知了他的預知,而南正楷也預知了蘇晝預知了自己預知了他的預知……如此無窮套娃下去,瞬間就讓兩位真人也同時停下了動作。